【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简介】   凭他的身高长相,说他是白马王子绝不是夸大不实的谎言,   身家背景也绝对符合未婚女子心目中金龟婿的高标,   他的各项条件明明无可挑剔,却活生生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两次!   八年前,他们辛苦的谈远距离恋情,可该做的事他一样也没少,   哪知一时没空联络,竟从此和她断了音讯,再也找不到她,   八年後,两人巧遇,更成熟有魅力的他,还是遭她狠狠拒绝!   经过社会历练的他,哪可能因她说不就轻易退缩,   他一步步进逼,也感觉得到她还爱着他,为什麽却一再推开他?   深入了解,有了惊人的发现──她背着他生下他们的女儿!   这下他更有理由赖在她们身边,慢慢的「蚕食鲸吞」,   他先将温暖的家准备妥当,就等他的大小女人搬进门,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依然不肯乖乖投入他的怀抱,   还提出想吓阻他的不可思议要求──   除非给她十亿,否则别肖想跟她和女儿住在一起!      第一章   他有一双细长的犀利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阒黑的瞳仁漾着异样的光芒。   仰视着上方的英俊脸庞,白岚原本因酒精而微晕的脑袋更加的晕眩。   她从没看过男人拥有这麽浓长的睫毛,当他俯视着她时,在他的下眼窝投射出一道美丽的黑影,让魔魅的双眸更加性感,教她忍不住悸动,情不自禁的举起手抚上他坚毅的脸庞。   一抹笑爬上了他的唇角,扯弯了那俊埂的唇瓣,她的心,又失控的狂跳了起来。   在他的黑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清晰的映照出她春心荡漾的神情,那是种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娇媚表情,耳边充斥着自己如雷鸣般震动的心跳声。   「你好美。」他的声音彷佛醇酒般让人迷醉,低沉且充满着磁性。   他微微侧了侧头,将唇贴上了抚着他脸庞的掌心,灵巧的舌头搔弄着她掌中的每一寸肌肤後,含入了她青葱般纤细的手指。   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如触电般自她的指间窜入了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娇喘声不经意的逸出了她的唇瓣。   男人的视线热烈如火,灼烧着她的肌肤,他的手恣意游走在她光裸的细致胸前,每个碰触都撼动着她的灵魂,逼出她眼角的泪光——那是幸福的泪光。   他的脸孔逐渐逼近,她屏息以待,终於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上,然後缓缓下移,找到了她最敏感的粉色蓓蕾,贪恋的品尝着她纯真的馨香。   她似承受不了折磨,又似渴望更多的弓起了身子,将自己更贴向了他炽热的唇瓣。   「我要……」她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只觉得体内骚动的空虚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吟着。   男人眸底的火焰跳动着,粗重的喘息撩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更加燥热的扭动着身躯。   「别急。」他轻笑出声,让她着红了双颊,娇窘的想撇开脸,却被他温柔的捧住了脸颊,不给她闪躲的机会,接着如雨般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和身躯。   「嗯……」她嘤咛着,火烧的欲望在体内四处窜流,让她美丽的脸庞痛苦地微皱了起来。   朦胧中,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探入了她的双腿间,煽情而挑逗的爱抚她,让她几乎快要疯狂。   此时此刻,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所有的矜持理智全都荡然无存,她只想紧紧的拥抱住他,真切地感觉他炽热的温度。   终於,他不再让她等待,轻柔的扳开了她的双腿,将自己置身其中,与她同样燃烧着欲火的黑眸带着让她心悸的温柔凝视着她,然後缓缓的朝她挺进……   「砰砰砰——」突然,震天价响的敲门声撼动着她的耳膜,也震碎了美丽的绮梦。   白岚的眼楮骤然圆瞪,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张英俊得教人叹息的脸庞,而是自己卧房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呢?   那炽热的碰触呢?   一阵空虚顿时袭上心头。   原来是梦啊……   一抹苦笑漾上唇角,眼角同时涌上一片热浪。   她还记得他是怎样温柔地吻遍她身躯的每一寸,是怎样激情地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了她,引导她从处子成为女人……   「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伴随着一声怒吼,「快开门!」   白岚猛地坐起,清丽的脸庞带着惊恐。   「岚岚,快开门吧,不要让你爸更生气了。」温软却坚定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你再不开门,爸就撞门进去了。」另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紧接着扬起。   白岚迟疑了半晌,咬紧下唇跨下床,缓步走到门前,伸出颤抖的手扭开了门锁,外头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推开了房门,幸好她闪身得快,敞开的门扉差点就撞上了她的鼻头。   「爸妈……」她怯怯的喊着,一双美目只敢凝视着前方的地板,不敢望向怒气冲冲的父亲与眉头紧锁的母亲。   「走,今天你一定要跟我们去医院。」白应雄伸手攫住了女儿的手。   「不——爸,我不要!」白岚的脸色倏地刷白,闻言全身轻颤了起来。   「由不得你要不要,我们白家绝对不容许未婚生子的丑事发生。」白应雄吃了秤坨铁了心,今天非要解决女儿肚子里的麻烦不可。   「爸,他是我的孩子啊!」白岚哀求着望向母亲,「妈,求求你不要逼我把孩子拿掉。」   「岚岚,爸妈这麽做是为你好,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辈子就这麽被毁掉。听话,只要把孩子拿掉,就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以後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温秀珠完全没有替她求情的意思,反而说服她放弃无谓的坚持。   「妈,你也当过妈妈,你怎麽可以要求我放弃我的孩子?」她忍不住哭喊。   「正因为我当过妈妈,知道当妈妈的辛苦。为了我的孩子,要我当刽子手也没关系。」为了女儿的未来,温秀珠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不用多说,跟爸走。」白应雄扯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我不要。」她挣紮着,「爸、妈,我求求你们,不要逼我。」   「走——」白应雄哪管女儿的哀求,强硬的将她往外拖。   白岚惨白着脸,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父亲的箝制,一个飞扑冲向了窗边,一脚跨上了窗台,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岚岚!」温秀珠惊恐的喊道︰「你在干麽快下来!」   看着女儿骇人的举动和布满痛苦的眼眸,白应雄也愣住了。   「你们不要逼我,没了孩子,我也活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为什麽要这麽傻?」温秀珠忍不住难过的垂泪。   白岚沉默的淌着泪。她知道父母的心情,但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无辜的,而且她爱小孩的爸,想拥有和他爱的结晶,父母何苦一再逼她?   「唉!」突然,白应雄长长的叹了口气,刻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布满了对女儿的失望跟痛心,「也罢,就当我们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爸——」白岚不禁流下斗大的泪珠。   「老公?」   「既然你这麽坚决要生下孩子,那麽从此我们脱离亲子关系,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个不孝女。」白应雄撂下狠话,愤然转身离开。   「老公,你……」温秀珠知道身为教授的丈夫脾气又臭又硬,断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她只有转向女儿道︰「岚岚,你是知道你爸爸的性子的,你乖乖听话,不要让妈为难了。」   白岚咬了咬下唇,黑眸坚定的回望母亲,「我要孩子。」   「未婚生子的後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的大学学业怎麽办?」温秀珠眉头紧拧,对於女儿的决定,不予苟同。   白岚唇瓣轻颤了下,眼睫微垂,低声道︰「我要孩子。」   「你这顽固的性子到底像谁?」温秀珠也恼了,「你以後就会知道,单亲养子的辛苦了。」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母亲决裂的背影,白岚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知道自己伤透了父母的心,在考取大学後的暑假,她跟表姊到日本玩,却捅出了楼子,毁了从事教职的父母对她的信任与骄傲。   她也知道选择生下这「意外的孩子」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冲击与改变。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孩子,就算往後的日子再怎麽辛苦她也甘愿,无怨无悔。   八年後——   霓虹灯闪烁,深夜的台北街头显得有些冷清,路上行人、车辆稀稀落落,不复稍早时分的热闹。   是该入眠的时刻了。   但在这片寂静之中,享受夜生活的世界仍热闹着。隐身在华厦B1的「金华年代」,透过了厚重的门扉,隐隐约约传来喧闹嬉戏的声响。   这是间高级的钢琴酒吧,会员非富即贵,想要成为这间钢琴酒吧的座上宾,不是件容易的事。真实世界中所谓的经济萧条不景气的说法,在这高朋满座的酒吧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也难怪台北市的多金男子乐意捧着钱排队登门消费,毕竟能在「金华年代」上班的「小姐」们,可不是那些制服店的人可以比拟的,除了身材外貌的严格要求之外,谈吐气质也是数一数二,纵使不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对政治、财经、时事等该有的   Sense还是得具备,以满足各种不同客户的需求。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竞争激烈的酒店战国时代,「金华年代」依然屹立不摇,甚至保持着月月营业额破表的好业绩。   当然,好的业绩靠的是公司旗下的生财工具——因为各种复杂原因而选择夜生活工作的女人们,就像白岚一样。   端坐在化妆台前,白岚审视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瞬间竟感觉好陌生,彷佛眼前的自己不再是白岚,而是另一个不熟识的女人。   大波浪鬈发妩媚的披在背後,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的色彩,却能衬托出她秀气的五官带着娇媚的风采,一双水亮晶莹的大眼楮是唯一让她依然感到熟悉的地方,但眸底的风霜却又让她怀疑,这真的是她自己吗?   脑海中浮现了八年前不知忧愁的自己,对照起如今镜中的模样,恍如隔世。   她缓缓举起手抚过了画着粉色腮红的脸庞,唇角牵起一抹苦涩。   当年母亲曾警告她单亲生活的艰辛困苦,一路走来果真——印证,她也曾绝望、沮丧,但依然不悔她的决定。   纵使为了孩子,她必须从事这「见不得光」的工作,所有心酸全得往肚子里吞,但她从来没有後悔生下女儿。   因为有她,她的生命因而丰富,也更圆满。即使偶尔的小小缺憾会在寂寞时刻爬上心头,但只要面对女儿的笑颜便烟消云散,让她更有勇气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白岚唇畔的那抹苦涩,在想到女儿天真的容颜时,便化为温柔的笑意。   她的女儿,她的宝贝,她的心头肉,为了她,即使要她失去生命都无所谓,何况只是到酒吧工作呢!   完成每天上班前的心理建设之後,白岚努力维持唇边的笑容,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投身这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夜生活中。   「Sophie,我等你好久了,快过来这边陪我。」白岚才现身,一道粗重的男人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的喊着她的花名。   「是啊,赖董已经等你很久了,你今天可得好好服侍他喔。」男子的友人跟着帮腔。   深吸口气,白岚漾起职业笑容,缓步走向秃头的中年男子,强忍转身离开的厌恶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等她坐定,赖董的手已经不安分的环抱了过来,硬是将她搂入怀中。   「赖董,别这样。」白岚的笑容僵在唇角,轻声抗拒。   「少装了,都来这边上班了,还装什麽贞节烈女?来,把这杯酒喝了。」赖董非但不放手,还更拥紧了些,并示意一旁的友人将酒递上。   「来来来,这杯酒可是赖董请你的,不喝不给面子喔。」一旁的友人跟着起哄。   「我不……」白岚蹙眉推开酒杯。   「Sophie,你瞧赖董对你有多好,不但连续包你一个星期的钟点,还请你喝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杯酒就赏给我好吗?」眼看白岚就要变脸,同事Angel连忙出面缓颊。   「嗯。」强自按捺不舒服的感觉,白岚感激的朝Angel笑了笑。   Angel朝她眨眨眼,伸手拿过了酒杯就往嘴边送——   「!」突然一个巴掌打过来,将酒杯打落在地,琥珀色的液体溅湿了Angel的衣衫。   「×,谁教你喝的?你算哪根葱,想喝我的酒?」赖董怒喝。   「对不起,赖董,是我没先掂自己的分量,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女子计较啊。」即使一身狼狈,Angel还是挤出笑容赔罪。   「跟你计较?你还不够格!」赖董横眉竖目的怒斥,「你要是这麽爱喝,这一手啤酒你给我一口气喝完,否则今天你就给我跪着上班。」   「我知道了,只要赖董能消气,别说一手,就算一打我也喝啊。」Angel忍住难堪委屈,依旧笑着撒娇,教白岚看了心酸,忍不住挺身而出。   「赖董,这酒我来喝。」毕竟Angel也是为了她才得罪赖董,她不能闷不吭声。   「你喝?」赖董挑眉,冷笑几声,「女人就是这麽贱,刚刚好声好气的要你喝你不喝,现在抢着喝,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岚忍住够嘲讽的着辱,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啤酒就往喉中灌。   「好——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见白岚一罐又一罐的将啤酒灌入肚中,赖董开心的拍手叫好。   大量的酒精蓦地入肚,让白岚的脑袋开始迟钝起来,白嫩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蒙了她的双眸,让她更显娇媚。   不要说赖董盯着她入了迷,就连一旁的男男女女也情不自禁的瞅着她出神。   「够了够了。」赖董抢下她正准备喝的第四罐啤酒,揽着她的肩膀,将唇凑向了她的耳畔道︰「长夜漫漫,我可不想你这麽快就喝醉呢,留点精力私底下好好的服侍我吧。」   「请不要这样。」他靠近的呼气让她作呕,差点把满肚子的酒朝他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吐了出来。   「怎样?这样吗?」赖董的手突然爬上了她的胸部,淫邪的笑说。   「不要碰我。」白岚再也忍耐不住,挥手打掉那只不安分的肥掌。   「贱女人!我碰你是你的荣幸,你故作什麽清高?」赖董火大的站起身大吼。   霎时,气氛尴尬得整桌人全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告退了。」白岚紧咬着牙,低声道。   「除了陪我,你今天哪都别想去!」赖董一把攫住她的手,凶狠的道︰「我已经在你身上花了这麽多钱,你也该回报我了吧?今晚你非陪我不可。」   「放开我,大家都知道我不做外场,请你放尊重点。」微醺的酒意让白岚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怒气,大胆的发泄出来。   「哈,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在这边上班的小姐为的是什麽?不就是钱吗?说什麽不做外场,只要有钱,还不是乖乖的张开腿?」赖董冷哼了声,自口袋掏出大把钞票放在桌上,「这样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再加,总之今晚我要定你了。」   白岚感觉到自己全身因为怒气而颤抖着,理智跟不上行动,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清脆的巴掌声已经响起,掌心则因为太过用力打人而辣痛着。   赖董不敢置信的摀着自己的脸颊,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红,下一刻,狠狠的反掌甩向白岚,让她站不住,一个踉跄的跌坐在沙发上。   「赖董您不要生气,我替Sophie向你道歉,今天这桌就由我请客。」酒吧经理赶紧出面打圆场,频频致歉。   「我呸!我长这麽大还没有人敢碰我一跟寒毛,今天一个酒家女竟然敢打我?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郭董怒气冲冲的喝斥。   「是是是,Sophie快向郭董道歉。」酒吧经理忙朝白岚使眼色。   白岚低垂着头,如瀑布般的长黑发遮住了大半的脸颊,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Sophie,快啊。」一旁的Angel也忍不住催促着她。   只见白岚一直沉默不语,赖董的火气更炽,上前用力的掐住了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蛋往上抬。   「你很跩是吗?我今天就非要得到你不可!」他狞笑,扯起她就想往外拖,一边转向酒吧经理道︰「我要带她出场,你买单。」   「呃,这……」酒吧经理为难的看了眼白岚,陪笑道︰「赖董,我买单有什麽问题,您今天的消费小弟全包了!只不过……Sophie不出场的,这样吧,其他小姐随便您挑,小弟买单。」   「×!你是瞧不起我是吗?我就偏要Sophie。不出场?遇到我,不出场也得出。」赖董强硬的表态,「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惹毛了我,你们这间店也不用开了。」   「是是是。」酒吧经理赶紧卑躬屈膝。这赖董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们的确得罪不起,但是若让出国的老板知道自己让Sophie出场,这……   「走!」赖董吆喝着兄弟一起离开。   「放开我,你这只秃头猪!」始终沉默的白岚,再也忍不住的冒出一句嘲讽。   「你说什麽?」赖董一愣,周遭则是有人不识相的爆出低笑声。   「我说拿开你的脏手,秃头猪,你让我觉得恶心得想吐。」白岚扬起长睫,黑色的眸中带着一分有别於柔弱外表的坚毅。   「你……贱货!」赖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抡起拳头就往她脸上挥去——   白岚闭起眼,咬紧牙关准备承受痛楚。   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让她困惑的缓缓睁开眼。   「这位小姐都已经说得这麽清楚,你也该识相点离开了。」   醇厚、熟悉的男人嗓音在身边扬响起,唤醒白岚的记忆,让她宛若触电似的震住了。   她缓缓将视线望向那个「路见不平」,正紧紧攒住赖董的手的高大身影,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是谁?本大爷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赖董涨红着脸挣紮,想挣脱这束缚。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男子俊埂的唇畔扬起一抹冷笑,细长的黑眸闪动着让人刺骨的冰焰。   「该死的家伙,兄弟,上!」赖董见自己无法解脱桎梏,扯开喉咙命令着随行的男人们。   「啊——」几个男人边嚷嚷边冲上前准备动手,却突然同时僵住了动作,伫立在原地。   只见一旁好几个彪形大汉排开了看热闹的人群跨步上前,个个彷佛终极警探似的紧盯着本来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吓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你们不想自讨没趣的话,最好现在就给我滚。」高大男子俯视着赖董,神态慵懒,却给人不可轻视的骇人气势。   「你——你敢得罪我,我家族的人不会饶过你的!」赖董颜面尽失,撂下狠话试图维持自己的威严。   「我拭目以待。」男子松开了赖董的手,双手悠哉的环抱在胸前,嘲讽的挑眉,「又或者你想现在分出胜负?」   赖董看了看男子身旁彷佛训练有素的「杀手」,再看看自己带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咬了咬牙道︰「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们走。」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先撤再说。   「我等你,秃头猪。」男子懒懒的回了句,又引来四周一阵低声窃笑。   赖董敢怒不敢言,一咬牙,领着一帮兄弟离开。   「没事了,大家继续饮酒作乐,啤酒都算小弟的。」酒吧经理赶紧拍拍手大声道。   霎时整个酒吧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热闹气氛。   「Sophie你没事吧?」Angel赶紧上前关心。   白岚摇摇头,心中的震撼让她的身子不住的轻颤着,无法停止。   「天,你一定吓坏了。」Angel不明所以,以为白岚是因为方才的冲突而惊魂未定,「不过你骂的那句秃头猪还真是经典,我看他以後都抬不起头来了。」   「就怕给公司带来麻烦。」白岚虚弱的扯唇道,低垂着视线不敢望向解救她的恩人,却明显感觉到一道灼热视线朝自己投射而来。   「放心,要不是老板出国在外,否则这种人渣早被老板教训了。」Angel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Angel,谢谢你今天帮我。」白岚感激的道谢。   「别这样说,我们都是好姊妹啊。」她自己也带个女儿独自生活,所以对白岚特别有感情。「不过你真正要谢的应该是这位先生,多亏他挺身而出。」Angel笑着望向男子,脸蛋忍不住微红了起来。   懊帅气的男人啊!不但外表出众,气质更是非凡,不论从任何角度看,就是和其他男人不同等级,真是极品啊!   「呃,是啊,谢谢你。」话是这样说,却不敢将视线望向他,白岚依旧低垂着头轻声道谢。   这麽多年没见,他应该忘记她了吧?   当年那个清纯天真的大学新鲜人跟此刻历经沧桑的酒店小姐,应该无法联想在一起吧?   她变了,变得狼狈不堪。   他也变了,却是变得更加的帅气、英挺。   时间只让他变得更成熟与自信,却没有在他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还是一样轻易的就让她心悸不已,他曾在她身上烙下的抚触,此刻好似又鲜明炙热了起来,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小事一桩。」他淡淡的回应,随即转身走开。   真的忘了啊!他的淡漠让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情绪的翻腾,扬睫望向他离开的背影。   她还记得那高大宽阔的胸膛曾经怎样紧贴着她、拥抱着她,那感觉历历在目,迄今依然触动着她的心弦。   两个曾经亲密契合的心灵,而今只剩下疏离与陌生。   白岚的唇畔牵起一抹苦笑,泪水却悄悄爬上眸底。   忘记的旧人往事,在八年後却在这般难堪的情况下重逢。   老天爷是嫌她的苦日子过得还不够吧?即使经历了这麽多年,还要狠狠的重击她一下,残酷的撕开只有表面癒合的伤口,让她的心又开始渗出了鲜血。   思念,也和着那旧伤口的血一同蔓延,爬满胸臆。   又是疲惫的一夜,白岚卸掉了脸上的妆,换上了轻便的T恤牛仔裤与球鞋,将长发束在脑後。跟往常每一晚下班後的心情一样,迫不及待的踏出酒吧,渴望回到家中陪伴她的小公主。   但今夜,除了归心似箭之外,还充满了帐然跟无法子息的悸动。   思绪拉回到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在她的苦苦哀求与保证下,她终於取得父母的同意,让她在大学开学前跟着同学到住在日本的表姐家拜访观光。   罢从升学压力中解放的她们,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恣意的挥酒青春。   在那里,她涉足了以往从未没有去过的夜店,见识到了何谓狂乱奔放,也在那里认识了改变她一生的男人——柏原司。      第二章   那是段夏夜甜美的浪漫邂逅,即使一开始他们是因为酒精而忍不住拥有了对方,但她从来没有後悔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他——即使她原本以为那仅仅是一夜情而已。   她万万没想到,那一夜竟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天亮之後,他们陷入了疯狂的热恋,他带着她踏遍了东京的每个角落,烙下每一个缠绵爱恋。让她尝到恋爱的幸福滋味,直到她回国。   她还记得两人在机场的离情依依,互相泣诉着别离的痛苦煎熬,也记得他深情的凝视与山盟海誓的保证。   即使在多年後的现在,她还是坚信那一刻是真实永恒的,即使後来发生了种种的一切,让他们失去联系,也让他们失去了彼此,但她从来没怀疑过他曾给过她的爱与幸福——他们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麽多年过去,他已经慢慢的成为一个让她收藏在心底的珍贵回忆,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偶尔忍不住关味那段纯真、奔放、直接的热情,那段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怎麽也没想过,他们还有相见的一天,而他,竟然早已忘记她。   一阵苦涩漫过胸臆。   都八年了。他遗忘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原来被曾经深爱的男人遗忘竟是这般难受,就像有人拿把冰凿狠狠的在她心口上紮了个洞,所有想要埋藏的心酸与痛楚,全都无法克制的从那个伤口流泄而出,往事猛地又爬上心头,闲扰着她。   唉!缸岚啊缸岚,当年是你自己放弃一切,隐瞒了怀孕生子的消息,并断绝了所有联系,现在又何必被这段意外插曲影响心情呢?   既然他都忘记了,或许她也该学着将他彻底遗忘吧。   白岚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深呼吸了几口气,抉定抛开脑海中纷乱的情绪,让自己回归平静。   她走向马路边,一整排的排班计程车早已经等候在那边,赚的就是淩晨三点後下班的上班小姐或享乐的酒客。   举起手,她正准备招唤自己平常固定光顾的计程车时,一堵高大的人影突然站在她面前,档住了她的视线。   熟悉的脸庞陡地映入眼帘,让她愣住。   「你——」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跳又瞬间破表,强捺住激动的情绪,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微笑打招呼,「谢谢你今天帮我。」   柏原司看着眼前的女人,卸妆後的她更显得清丽动人,比记忆中的她多了女人味。   「为什麽?」他忽然冒出一句。   「什、什麽?」她愣了愣,困惑的眯起了眼反问。   「为什麽在这种地方上班?」他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声音平淡,听不出他心中的波涛起伏。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就算你帮我解围,我也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怪了,他特地在这边等她,为的就是问她这个问题?   「没错,你是没有必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柏原司的唇畔扯起一抹嘲弄,但随即却被一抹冰冷给取代,「不过为什麽八年前突然音讯全无,你总该回答我了吧。」   坐在柏原司的身旁,白岚始终无法止住身子的轻颤。   他已得,他全都记得。   说不出此刻的她是高兴还是惊惧。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必须守住,当初没说,现在更没必要让他知道。   但必须压抑自己的心绪面对他,她从来没想过竟是这麽困难。   低垂着脸,白岚思绪紊乱成一闭。层层纠结,拧紧了眉头,直到肩膀上多了件外套,才错愕的抬睫望向他。   「你终於愿意正眼看我了。」柏原司俊埂的唇畔微微牵动了下。   才对上他的黑眸,她又赶紧闪开了视线。她沉默的抿着唇,心想他还是一样的体贴,敏锐的注意到所有的细节。   只是他不会知道她的轻颤不是因为夜风,而是因为他。   「还是不说话?」柏原司叹道,这声叹息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清晰,让白岚的心又揪了下。   又是一阵静默後。她才轻声开口,「我以为你没认出我。」   「即使忘记我自己,我想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模样。」柏原司目光如炬,在夜色中熠熠发亮。   白岚的心一突,胸口卜通卜通的小鹿乱撞着,仿佛回到当年初识他之时,只是望着他,就令她悸动。   可现实一再提醒她,她僵硬的笑笑,强自镇定的道︰「都这麽多年了,我应该变了不少。」   「你变得更美了。」柏原司自然的替她抚掉落在额际的发丝,低沉的声音如美酒般让人沉醉。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会说话。」她的脸颊倏地发烫,幸好夜色掩去她的着搬。   「我只说真心话。」他微微扯起唇畔,深深凝视着她。   白岚还是低垂着头,唯有放在腿上不住扭绞的双手泄漏了她紧张的情绪。时间似乎冻结住,回到了她十七岁的夏日。   她犹记得当他第一次占有她时,也曾不断在她耳边呢哺着她的美丽,用唇膜拜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宛若他最呵护的珍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见她不语,柏原司不耐的主动打破沉默。   「什麽?」她猛地回神,双颊还烧着。   「当年为什麽突然消失不见?」英俊的神色肃穆了起来。   白岚撇开脸,苦笑,「都这麽多年,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为什麽?」柏原司坚持要个答案。   「你该不会认为异国恋情会有结果吧?」她佯装酒脱,妄想用反问堵住他的追问。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不是玩玩而已。」难道只有他这麽想?   「呃,让你误会很抱歉。」白岚取下肩膀上的外套递还给他,站起身道︰「晚了,我该回家了。」   「又要逃了吗?」他揽住她的手,眉头紧锁。   「你想太多了,我干麽逃?」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火在烧似的,灼烫着她的肌肤,也刺痛她的心。   「如果不是,为什麽不敢看我?」他直言挑衅。   知道不能再逃避了,白岚深吸口气,鼓起勇气仰起脸望向他,并强迫自己自视他的双眸。   夜色中,四目胶着,就像磁铁般紧紧的揪扯在一起。   怎麽会不爱呢?若不爱,那现在心中依然翻滚的骚动与酸楚又从何而来?   白岚咬咬下唇,眼底开始发热了起来。   事到如今,往事如烟,想那些又有什麽用?他们之间还是不该有太多牵扯。   「总之谢谢你今天帮我,改天若你来店里的话,别忘了记我的帐。」为了脱身。她挤出抹笑,举起手暖昧的摸了摸他的脸。   他倏地握住她的手,双眸锐利的眯起来,「这不是你。」   「你根本不知道怎样的我才是我。」白岚甩开他的手,声音平淡的道︰「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   柏原司松开她的手,深深的瞅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了,是我自以为是,我送你回去吧。」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高大背影,白岚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梦远书城   这样就好,不管在他心中把她当成怎样的女人,这样就好。   特意让柏原司将车停在离自己住家外好几条街上,坚持待他先将车驶离之後,白岚才快步的走回家。   「今天怎麽这麽晚?害我担心死了。」白岚才打开门,一个年轻女子担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对不起,临时有点事情,真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白岚抱歉的看着高中时的同窗好友,也是好心让她借住,甚至在她上夜班时努忙照顾女儿白蔷的叶秀敏。   「没事就好。不过那种工作环境,你还是要多小心才是。」叶秀敏关心的说道。   「我会的。」她微笑点头,明白好友是出自真心提醒她。   「唉,你为何不乾脆接受柳敬恒的追求,这样就不用这麽辛苦的咬牙撑下去了。」叶秀敏不解的问。   「我跟他只是下属跟老板的关系,你想到哪去了?」白岚瞧了她眼。   「拜托!就算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关心绝对不单纯,偏偏你这个死脑筋,怎样都不肯接受人家的帮助,硬是要上班,他也拿你无可奈何。」叶秀敏直言点破。   「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本来就不该平空接受人家的帮忙。况且,我不偷不抢,也没从事特别的交易,靠的也是我自己的劳力。没什麽好丢脸的。」她微笑轻言带过她受的苦。   「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偷偷流泪,像你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若不是为了女儿,哪会愿意去这种地方工作。」叶秀敏心疼好友。   白岚沉默了下来,秀丽的脸上有抹黯然。   「唉,当年真下该去日本玩的,就算去日本,也不该去那间夜店,就算不小心怀孕,也不该生下……」   「秀敏,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喝止了叶秀敏的话,一脸严肃的道︰「生下女儿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情,我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这麽说,但我也是心疼你啊!当初你的条件真是好到让每个人羡慕嫉妒,为什麽偏偏却遇到那个冤家,怀了孩子又跟父母断绝关系?」叶秀敏叹口气,「就算这样也就些了,谁知道小蔷会生这种病来折磨你,唉,老天真是没眼啦!」   「怎麽会呢!老天爷对我不薄了,否则怎麽会让我拥有像你这麽好的朋友,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伸出援手拉我一把?若不是有你的帮助,我想我早撑不下去了。」白岚诚挚的表示。   叶秀敏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少肉麻兮兮了啦,朋友是用来干麽的?」   「是啊,多亏有你这个朋友。」白岚笑道。   「不过岚岚,我说真的。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总不能一直这样独自带着小蔷,母女俩相依为命的过生活,小蔷需要一个爸爸。」   「小蔷有我就够了。」白岚收起笑容,一脸坚持。   「那是你自我安慰的说法,有哪个孩子会不想要有爸爸疼爱?」叶秀敏不予苟同,「当年若你愿意跟柏原司说的话,说不定今天会有不同的结果。」   「当年的事隋我下想再提了。」白岚下想再讨论这件事,今晚的重逢已够让她心神不宁了,若让叶秀敏知道今天她遇到了柏原司,说不定会扯出一堆事来。   「你就是这样,老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就算他是政治世家又怎样?有未婚妻又怎样?小蔷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也该负阻小蔷的教养费用啊。」   原本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却突然莫名断讯,就在这时白岚得知自己怀孕,被父母赶出家门,安顿好自己後,她曾托表姐打探过柏原司的消息,得到的却是他竟是日本政治世家的第三代,已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所以白岚才选择独自揽下一切,沉默的生下孩子哀养。   「秀敏,这些话你干万不要再提了。」白岚的眼楮瞥向已睡着的女儿的房门,提醒好友。   「放心,小蔷吃了药熟睡了。」   「我希望小蔷的身世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不会再有第三者知道。」尤其是他——柏原司。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叶秀敏无奈的允诺。   「我去看看她。」白岚点点头,朝房间走去。   「岚岚,你该不会还爱着他吧?」叶秀敏忍不住问。   白岚的脚步一顿,努力稳住声线道︰「你神经啊,我早忘记他了。」   「是吗?」她狐疑的扬高声调询问。   白岚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道︰「早点睡吧,晚安。」   拉开门,她闪进房内。   看看好友消失在门後,叶秀敏摇头叹气。还说忘记了,那干麽老是对看一张旧照片垂泪?   真是个傻女人,傻得教人心疼啊!   「来了来了,他又来了耶。」Angel兴奋的推开休息室的门,朝着正化好妆、打理好仪容的白岚道。   「谁啊?」後者不感兴趣的搭话。   「他啊,那个超级大帅哥啊。」Angel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   白岚瞥了她一眼,好笑的道︰「是哪位先生能让我们安琪小姐这麽开心?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呢。」   「唉,别笑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只是纯欣赏啦。那种人物跟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远观就很满足了。」Angel对着镜子拢了拢长发道。   白岚了解的扯了扯唇。分居两个世界的无奈她最能感同身受了。   「听说那个男人是中曰混血儿,爸爸是日本有名的政治家,妈妈是台湾人,难怪中文说得这麽流利,而且气质出众,跟一般低俗的男人就是不一样。」Angel持续处於亢奋状态。报告她打听来的消息。   白岚一怔。这背景,怎麽这麽熟悉……   「人长得帅又这麽有正义感,对了,Sophie。他今天包你整晚耶,看样子是昨天煞到你对你一见钟情。」没发觉白岚的怔愣,Angel自顾自的道。   是他,真的是他!   白岚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贝齿不自觉的紧咬着下唇。   「Sophie,你怎麽了?脸色怎麽这麽差?」这次Angel终於发现她的异状,关心的问。   虚弱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有点睡眠不足吧。」   「小蔷又不舒服了吗?」她对白蔷的状况略有耳闻,不禁关切的问道。   「还好,只是有点发烧,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唉,这病构真是折磨人,难道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吗?」   「医生正在评估骨髓移植的可能性,但又怕她年纪太小,承受下了过程的煎熬。」白岚秀丽的脸上浮上一层担忧。   「骨体移植?我听说连大人都很难度过那种折磨了,像小蔷这麽小的孩子怎麽撑得住浮!Sophie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Angel赶紧提醒。   白岚轻蹙起眉叹了声,对她来说,只要跟心爱的女儿有关,每个抉择都是个难题啊。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出去赚钱,什麽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对吧!」Angel知道白岚心烦,故意转移话题。   但一想到要出去面对柏原司,白岚便烦上加烦,眉间的折痕就加深了。   「走吧!至少今天要应付的不是澳客,而是个风采翩翩的大帅哥,如果能让他迷上你。以後的日子就好过了。」Angel不明所以的挽看白岚走出休息室,还不忘边赞赏柏原司。   白岚无奈的硬着头皮跟着Angel走向包厢,深吸口气,推开门,走进了玻璃包厢内。   「柏原大爷,我替你把人带来了,你要怎麽谢我啊?」Angel开玩笑的邀功。   柏原司微微扯唇,视线紧锁在白岚身上,细细的打量她。   白岚被瞧得局促不安,他的目光就像两道火焰,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苗。   「喂,柏原先生,你这样紧盯着我们Sophie瞧,把她看得都不好意思,脸红得像只果似的。」Angel拉着白岚走到沙发坐下。   「你先出去。」柏原司淡淡对着一起坐下的Angel道。   「呃?」Angel错愕,随即尴尬的站起身,「知道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你今晚不用上班了,我已经买下你今晚的时间,你可以先回家了。」柏原司朝准备走出包厢的Angel道。   「真的吗?」Angel一扫方才的尴尬,顿时眉开眼笑,「谢谢柏原先生。谢谢!Sophie,你可要替我好好的敬柏原先生几杯呢。」   她朝白岚眨眨眼,随即兴高采烈的蹦跳了出去。   一等Angel离开,包厢间霎时沉默了下来,即使外头音乐悠扬、人声鼎佛。白岚却依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仿佛盖过了这些吵杂声,震动着她的耳膜。   看样子他早已交代不用其他小姐进来作陪,就连昨天陪他而来的黑衣人士也不见踪影!   「你真的来了?」她深吸口气,故意装作酒脱样。「是想要我请客吗?没问题,我多找几个小姐来陪你,热闹热闹。」   柏原司眯了眯黑眸,凝视着她道︰「不用,我只要你。」   低沉的嗓音窜入白岚的耳中,让她的心狠狠的悸动着。   「我……我还有其他客人要转……」   「我已经包下你,今晚你只能陪我。」他打断她的话。   他的说法让她有点受伤,虽然他说得没错,行规是如此,但她一点都不希望他们之间只是酒客与酒女的关系。   不过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黯然与心伤。   「你需要钱,所以才来这边上班,不是吗?」见她没开口。他继续道。   「钱……」她苦笑,「没错,我需要钱。」   「那就好好服侍我吧,或许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他紧瞅着她,仿佛想看出她眉间的淡淡郁色所为何来。   听了他的话,霎时白岚像是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但妆容完备的美丽脸庞似启动防护装置,挂上职业的虚伪笑容,替他的杯子倒酒加冰块後递给他,也替自己准备了一杯,举起酒杯朝他微笑道︰「那我可要使出浑身解数喽?我敬你。」   柏原司接过酒杯,犀利的黑眸微微眯起,并不像一般客人一样,因为她的娇笑而开怀反而满肚子不悦。   想到她也曾经这样服侍其他男人,对其他男人绽露笑颇,一股无明火就在他胸口熊熊燃烧。   「今晚你希望我怎麽陪你呢?划拳?还是唱歌?」她忍住肝腿逃开的强烈欲望,故意娇嗜着声音,将身子微微靠向他。   从柏原司的黑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望着她,缓缓道︰「划拳。」   白岚举起手,装腔作势,「五、十、十五?」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根本不会划拳,即使在酒吧上班,靠着柳敬恒的照顾,让她免去很多原本上班小姐该具备的「技能」。   看着她举起手抡拳的模样,柏原司的心一阵抽痛。   他还记得当年的她是多麽的纯真,总是用带着爱恋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那双白哲修长的玉指是用来抚摸他的脸庞,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抡着拳头等待划拳。   她真的变了吗?   为什麽?   「怎麽了?怕了我?那我们还是不要划拳好了。」见他久久没动作,她顺势放下了手。   「我怕你?」柏原司挑眉,举起手道︰「来吧。」   想当然耳,白岚成了柏原司的手下败将。   「我输了,我喝。」白岚拿起酒杯就往嘴边送。   「我有说要你喝吗?」柏原司制止了她的动作。   「可是我输了。」她困惑放下酒杯。   「输了不是该脱吗?」他嘲讽的扬起唇角,黑眸挑战的直视着她。   他在测试她——从他的眸中出了这讯息。梦-远书城   他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天真女孩。   白岚咬了咬牙,硬挤出一抹笑,装出不在乎的模样道︰「脱就脱。」   她举起手绕到了身後,作势拉下洋装背後的拉链……   白岚紧咬下唇,强迫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拉下拉链。   长长的拉链已经褪下一半,她可以感受裸露的背部在冷气的吹抚下感到阵阵寒意。   她刻意放缓动作,膘了眼柏原司,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倚在椅背上紧瞅看她,丝毫没有叫她停手的意思。   懊死,难道这男人真要看她衣衫褪尽吗?   白岚咬牙,颤抖的手已经渭到了腰际,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这时急切的敲门声突地响起。   如释重负的白岚看向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的酒吧经理,暂停了继续宽衣解带的动作。   「对不起,那个……Sophie家里有紧急电话。」酒吧经理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家?」白岚心一凛,马上想到白蔷,二话下说拿起了桌边的电话。   「六线。」酒吧经理直接对她说道。   匆忙按下闪烁着灯号的六线,白岚焦急的对着听筒交谈了几句,然後一脸惨白的挂上电话。   「发生什麽事了?」她死白的脸色吓到了柏原司。   「小蔷,我……对下起,我要去医院。」语焉不详,白岚神色恍惚的就往外冲。   「等等。」柏原司连忙跟上,在门前拦住了她。   「你的钱我不赚了,我要去医院,放开我!」白岚挣紮着。   什麽事令她忘了一切,只急着要离开?他皱眉,拉起了她背後的拉链道︰「我送你去。」   「不用了……」   「我说我送你去。」不让白岚有拒绝的机会,他强硬的揽住她的腰就走。   「不可以!」   她过子激烈的反对,让柏原司纳闷的蹙起了眉头。「为什麽?」   「总、总之。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我走了。」甩开了他的手,白岚像逃离似的跑开。   看着她落荣而逃的背影,浓浓的疑问爬满了柏原司的眸底。   不可以?   不是不用麻烦,而是不可以?   靶觉就像……她害怕他发现什麽似的……   摆眸微微眯起,他看着白岚消失的方向沉思着。   「小蔷?小蔷?」白岚连妆都来不及卸,就跳上计程车,直奔医院,一到医院,她冲进了白蔷所在的病房,担心的呼唤着女儿。   白蔷微微睁开了眼,撒娇的硬咽。「妈咪,小蔷不舒服……」   「妈咪知道,你乖乖,护士阿姨已经替你打针了,很快就会好了喔。」她摸摸女儿的头发,柔声安慰。   「嗯。」白蔷点点头,眼皮又不听使唤的闺了起来。   看着女儿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子,白岚的泪水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老天爷啊,孩子何辜?若真有什麽罪,就让她一个人来担,所有的苦都让她一个人承受,放过这孩子吧,求求你……   她忍不住在心中朝上苍呐喊恳求着,只希望所有折磨全由她一个人来担。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叶秀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秀敏谢谢你。」幸亏有她的陪伴,才能及时送小蔷就医。   「傻瓜,小蔷是我干女儿耶,谢什麽谢。」叶秀敏佯噎道。   「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这边我守着就可以了。」对这个好友,她真是无以为报,或许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这份恩情了。      第三章   「你一个人可以吗?」叶秀敏有点不放心。   「没问题的,这麽多年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我已经练就在哪边都可以睡的本事了。」她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气氛。   「哪我也下逞强了,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跟你换班。」   白岚点点头,送叶秀敏离开了病房,自己又折回病床边盯着女儿的状况。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白岚望向门口,只见穿着白袍的医生走了进来。   「东方医生。」她赶紧迎上前,焦急的询问,「小蔷的状况还好吧?」   「我们刚刚做了紧急的处置,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明天我会昔她做更详细的检查,一切等报告出来再说。」东方绫温柔的笑答。   「嗯,一切就麻烦东方医生了。」白岚紧拧着眉,轻轻额首。   「我会尽力的,不过或许得积极往骨髓移植的方向走了。」   「如果医生觉得有必要,我们都遵照医生的指示。」   「我知道了,别太烦恼这件事,我会先评估的。」看着白岚单薄的身子,东方绫的美目布满了心疼,「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很少有像你这样尽责的主治医生,半夜还赶来探看小蔷的状况,谢谢你。」白岚真心的道谢。小蔷的主治医生东方绫不但人美又温柔,还有一颗视病辜如亲的心,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医生。   「这是应该的。那我下打扰你休息了。」   「您也早点休息。」目送东方绫的身影消失在门後。白岚正准备转身时,眼角却扫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门内。   她浑身一震,整个人不禁僵住。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她颤抖着声音问。   柏原司没有回答,逗自越过了她,走向病床边,低头俯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白蔷,锐利的黑眸困惑的眯起。   床上的小女生有着比同年龄孩子更加瘦弱的身躯,消瘦的脸颊毫无血色,让他的心没来由得狠狠揪紧。   「她是谁?」为什麽他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不关你的事,请你马上离开。」白岚赶紧上前。试图档在他跟女儿之间。   「她生病了?是什麽病?」   仿佛没听到逐客令,他微微的推开白岚,视线紧盯着小女孩打量,瞧得白岚一整个心惊。   「我说过这不关你事,拜托,我们要休息了,你走吧。」白岚太过紧张,紧张到双手开始冒汗,就怕他会看出什麽端倪。   「我好像看过她……」柏原司眉头轻皱。   「不可能!你、你别开玩笑了,你们怎麽可能见过面。」白岚激动的否认。   「你干麽这麽紧张?」看着她强烈的反应,柏原司心中的疑问更炽。   「我没有。」深吸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是说真的,你已经打扰到我们了,请你离开。」   柏原司深深瞅了白岚半晌,趁她不备时绕过病床,弯身看向挂在床尾的病历摘要。   「白蔷……ALL?」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别看。」白岚冲上前,弯腰遮住了病历摘要,但已来不及。   「她也姓白?」柏原司目光如炬,让白岚无法直视的别开了脸。「你到底在隐瞒什麽?」   不行,她不能再沉默,否则以柏原司的聪明,一定很快就察觉异状。   深吸口气,白岚武装起自己的情绪,抬睫望向他道︰「没错,她是我女儿,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旧情人知道我现在过得这麽落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你女儿?」她的回答只证明了他心中的疑虑。「难怪眼熟……」她们有肖似的唇办跟脸部线条,女孩虽然消瘦,却可以看出同她母亲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你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可以离开了吧?」她的双手紧张的在身侧紧握成拳。   「她几岁?ALL是什麽意思?你当初难道就是为了她爸爸才离开我的?她爸爸呢?为什麽让你去那种鬼地方上班?为什麽只有你赶来陪伴她?为什麽她姓白?」   一连串的疑问想都没想就自他的嘴中连珠炮似的进出。   「你以为你在亩问犯人吗?我没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请你出去,你给我出去!」自己无法再招架他的咄咄逼人,她激动得动手硬是将他推了出去。   「岚——」柏原司看着在面前砰然关上的房门,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困惑。   她竟然已经有孩子了?   看那孩子的年纪,至少六七岁,所以她一回国,马上就又认识新欢了?   为什麽?当年他们彼此明明爱得如此深切,为什麽回国後她的转变会这麽大?   在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经历了什麽?现在竟然落得必须去那种地方上班?   柏原司懊恼的咬牙,压下想再开门进去追问答案的欲望,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也罢,当年他不是恨她用「人间蒸发」来抛弃他吗?好不容易他才度过了那一段行屍走肉的日子,重新回到正轨的生活,现在又何必为了在酒店的偶遇让她影响自己的心绪?   也许他该学习她的无情,潇酒的遗忘一切,遗忘曾经的最爱……   「你遇到她了?」身材精壮的男子替自己及柏原司各倒了一杯酒,兴昧盎然的准备聆听八卦。   「没想到在我放弃寻找她的多年後,竟然会与她在那种状况下意外巧遇。」仰头将酒灌入喉中,柏原司苦笑道。   「说来听听,我刚回国,正需要听些轻松的爱情故事来转换一下心情。」男子跷看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柏原司瞥了他一眼,「你一定不会相信。」   「怎麽说?」男子好奇的挑眉。   「我在你开的钢琴酒吧遇到她。」柏原司自嘲的牵动唇畔。   「我的店?你不是跟人约在那边谈生意吗?等等。」男子眉头皱起,「你的意思不会是……」   「正是。」柏原司肯定的语气回覆了男子的疑问,「敬恒,她在你的店上班。」   「天,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情?」柳敬恒忍不住惊呼,忍不住身子也端坐起来,倍感兴趣的问︰「是谁?」店里的小姐虽然他不是每个都认识,但多少也知道个大概!   柏原司又替自己空掉的酒杯倒满了酒。沉默的盯着玻拍色的液体出神。   「说啊,我才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念念不忘。」见好友下语,柳敬恒心急的催促。   说起来他跟柏原司的相识相交也算是缘分,当年他到日本评估在竞争激烈的银座开店的可能性,却跟那边的黑道起了冲突。   那天他被迫打,刚好喝得半醉的柏原司经过,出手相助,还替他排解纠纷。   绑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来头不小,家族不但是日本有名的政冶世家,也是商业龙头,势力横跨了政经两界。   而他会帮助他的原因,除了柏原司自己是半个台湾入之外,更大的理由则是因为他深爱的女人也是台湾人。   那段日子正好是柏原司最憔悴狼狈的放荡日子。   他们因为那个缘分成了好友,每一个夜晚他陪着他喝醉,听他诉说着对那离开的女人充满着无限的思念和伤痛与怨恨。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爱一个女人爱得这样深切、这样的愤怒狂烈。   柏原司从来没有放弃寻找那女人的念头,直到某天,他突然像清醒了似的,不再提起那个突然消失的女人,接下了父亲公司社长的位置,听从家里安排,与门当户对的千金女订了亲。   柳敬恒想到过去发生的一切,再看向眼前仿佛陷入回忆的好友,举杯喝了口酒,决定不再逼他。   静默的时间在他们偶尔响起的酒杯碰触声中流逝,然後,也不知道互敬了多少杯酒,柏原司缓缓开口了。   「敬恒,会在那边上班的女人,是不是大部分都有段心酸的过去?」他问。   柳敬恒将身子靠向椅背,思索了片刻道︰「老实说,一半一半。」   他询问的挑眉望向柳敬恒。   「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有些女生不再是因为有苦衷或家境因素而入行,而是贪图个人的享受与虚华的生活。」柳敬恒点燃了根烟抽了起来,「阿司,我下认同这样的行为,但我也不是卫道人士,只要她们的条件够好,我是不会拒绝她们帮我赚钱的!」   柏原司点点头,低声道︰「不过我知道她不是个贪图虚荣的女人。」   「看样子,你还很爱她?」柳敬恒打量着他问。   柏原司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嘲的扯起唇畔道︰「这样算很白痴吧?」爱一个早把他抛在身後的女人?   「谈恋爱的都是傻子,我也是。」柳敬恒也嘲弄自己。   柏原司缥了他一眼,「你还没追到?」   柳敬恒苦笑,「有这麽容易,就不值得我柳敬恒爱了。」他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   「我以为你看多了这种女人,应该不会再往里头跳。」他早听好友说过自己的追求血泪史,知道好友一直希望那位他喜欢的女性不用再工作,依靠他就好,但却始终被拒绝,所以他也只有默默的保护关心着她。   「她不一样,她是出淤泥而不染,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柏敬恒想起了心爱女人的容颇,唇边泛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跟她一样……」柏原司轻道,「若不是为了养活孩子,想必她不会到那种地方上班的……抱歉,我不是在贬低你的店。」   「无所谓,那是事实。」柳敬恒摆摆手,没漏听方才的重点,好奇心重新升起,「她也有孩子?」不过在他们店里,为了养活孩子的单亲妈妈本来就不少。   柏原司点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我看八成也是被始乱终弃吧?很多单亲妈妈都是因为这样才下海的。」柳敬恒感叹。「这种故事在我们店里已经不是新闻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麽简单,她好像很不希望我接近她们。」柏原司微微皱起眉头,忆起了白岚激动的反应。   「可能是怕被你笑?毕竟离开你之後,她的生活沦落成如此不堪,想必心中也很自卑後悔吧。」柳敬恒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   「我根本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相反的,他觉得难过,恨不得杀了那个造成她过得这麽辛苦的男人。   「我了解你不是那种男人。」柳敬恒拍拍好友的肩膀。「不过你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些回忆我看你就好好藏在心中,不要再拿出来搅乱平静的生活。」   「我知道。」的确,假装没看见她回到日本是最好的方式,但……他做得到吗?「我做下到。」他很明白自己死寂的心,早在再见她的那一刻就彻底的被唤醒了。   「唉,孽缘。」柳敬恒叹口气,「好吧,你说说她是谁吧?看我帮下帮得上忙。」   柏原司扬睫看着专注等候他答案的柳敬恒,缓缓道︰「Sophie,她叫白岚。」   「咳咳咳……白、白岚?」听到这个答案,柳敬恒差点被自己的烟给呛死。   「怎麽了?」柏原司皱眉,然後在好友脸上的神情中发现了答案,沉声问︰「你一直喜欢的人……是她?」   柳敬恒捻熄了烟,又点燃了另一根,沉默的抽着,然後缓缓点头,自嘲道︰「呵,没想到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打算怎麽做?」柏原司也点燃根烟,透过烟雾打量着好友。   「我不会放弃她。」柳敬恒坚定的道,然後反问︰「你呢?」   「我?」他自嘲的苦笑,「是她放弃了我。」他站起身,严肃道:「给她幸福,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一定。」柳敬恒保证。   「还有,找出那个抛妻弃子的畜生,好好教训他一顿。」柏原司淡淡的扯扯嘴角。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柳敬恒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心头涌上了一阵浓浓的不安。   他和柏原司的想法不同,以他这些日子对白岚的了解,他反而怀疑起白岚女儿的身份。   会是他吗?白蔷的爸爸……   扰人的疑云盘旋在柳敬恒的胸臆,沉重得无法散去。   「我听说小蔷住院,她没事吧?」柳敬恒推开了病房的门,探头进去轻声询问。   「柳老板?你回国了?」白岚惊讶的看着访客。   「刚回来不久。」柳敬恒笑答,「小蔷现在状况怎样?」   「她睡着了,我们出去聊吧。」她轻声回应。   「嗯。」他点点头,收回身子,在病房外等候。   「对不起,这几天我请假没上班。」一出病房,白岚就急着道歉。   「傻瓜,我有说过要你上班吗?」   他宠溺的凝视着白岚,让她有点局促不安的低下了头。   「但毕竟我是你的员工,请这麽多假总是不应该。」她的话表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根本不希望你当我的员工继续上班。」柳敬恒刻意打破她筑起的藩篱。   「柳老板……」   「叫我敬恒吧,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他打断她的话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隐藏自己的心情,我就是喜欢你。」   白岚撇开了头,走到廊边的窗前,望着外头的景象道︰「谢谢你的厚爱,不过我无福接受。」   「为什麽?」他跟着走上前,「我根本不介意你带着小蔷。」这些对话其实已经重复好几次了。   「跟这个无关。」她轻声回覆。   「那是我不够好吗?」柳敬恒蹙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闪过了柏原司那张俊美的脸孔。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白岚摇头。   「那是跟小蔷的爸爸有关了?」柳敬恒屏气等候答案。   白岚的身子微颤,脸色瞬间苍白,但她努力稳住气息,「是我自己不想再谈论感情,对不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是我心甘情愿的。」柳敬恒摆明了他绝不放弃。   「你怎麽这麽傻。」她轻叹。   「跟你一样对吗?」柳敬恒凝视着她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白岚回避他的视线。   「柏原司。」他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让白岚的身子明显的撼动。   「你、你怎麽知道他?」她错愕的迎向他。   「我不但知道他,还认识他。」柳敬恒专注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我跟他是好朋友。」   「是吗?」白岚佯装平常的搭腔。   「是不是他?」   「什麽?」她脸色瞬间苍白。   「他是小蔷的爸爸对吗?」看看她的反应,柳敬恒小心冀冀的问。   「不是!」白岚否认得过於快速与强烈,反而让柳敬恒的疑问更大了。   「你不说没关系,只要一验DNA,一切就都有解答了。」他并不想恐吓她,但他必须知道答案。   「你……是他找你来套我话的,是吗?」白岚的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捏着裙搂,泄漏了她紧绷的情绪。   「所以是真的了?」柳敬恒眉头锁紧,听她的口气,孩子的爸有九成的机率是柏原司,顿时觉得天地都变色了。   「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白岚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柳敬恒沉默的消化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好半晌才安抚道︰「你别急。不是他叫我来问你的。」   白岚一愣,困惑的看着柳敬恒,既然他非受人之托,干麽问这些事?   他耸耸肩,「我只是想证实心中的疑惑。」   「你现在知道了。」她咬紧下唇。   「为什麽?你为什麽不告诉他?」若是柏原司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她们母女这样无依无靠的。   「我不能说。」她深吸口气道,「当年没说,现在也没必要再提起。」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为什麽你要突然消失?那段日子他过得生不如死,也找你找了很久,你知道吗?」虽然他很不想替情敌说话,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想到他当年的心碎与痛苦,白岚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但脸上却依然佯装平淡的道︰「我跟他只是夏日的一段短暂恋曲,在我回国後本来就没有维持的必要。」   「Sophie,你不是这样的女人。」他太了解白岚的个性,连在酒店让客人碰一下都不行,哪可能玩得起感情游戏?   「我是怎样的女人?」她自嘲的扯唇,「我只是个渴望女儿可以恢复健康的母亲,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是。」   「我听过叶秀敏说过,你为了坚持生下女儿跟父母断绝关系,迄今跟他们都没有往来,你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而坚决的生下他的孩子。」   白岚沉默了下来,久久才道︰「他有他的生活,他的未来前途无量,不该因为我或孩子而被绊住。」   果然是为了柏原司着想而做的决定……柳敬恒心中满满的不是滋昧。   「好,不告诉他也行,那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女吧。」他想将柏原司的影子从她心中拔除。   白岚扬起长睫凝望向他,一脸抱歉,「对下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麽?爱我?或是忘记他?」柳敬恒懊恼的质问。   她抿紧唇,摇摇头。「对不起。」   「这是什麽答案?我不接受。」他忍不住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道︰「如果你要让我死心的话,就告诉我你的真心话。」   「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可以从此死心?」看着眼前不放弃的男人,白岚神色凝重直视着他。   柳敬恒咬牙点头。   「而且这次对话只限子我们之间?」她不确定的再问。   他肯定的点头,但心中却陡地发凉了起来,有种预感会听到他不想听的事。   她垂下长睫,轻轻的道︰「都有。」   柳敬恒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把榔头狠狠的重击了下。   「我就知道……」他苦笑,突然有点後悔自己干麽硬逼出这个答案。   「不过我跟他是不可能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将女儿带大,其他什麽事都不想。」白岚连忙补充。   「我明白了。」他落寞的点头,「你好好照顾小蔷,不用担心上班的事情。有任何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明天再来。」   「敬恒?」见他转身要走,白岚迟疑的喊住他,担忧的提醒他,「你答应过我的话,请你不要忘记。」   柳敬恒深深的凝视她片刻,轻得不能再轻的点下头,然後离开。   为什麽会这麽巧?柳敬恒偏偏跟柏原司是朋友?   眼看着小蔷是他女儿的这个秘密越来越多人知道,事情仿佛快要失去控制。   天,要是被柏原司知道自己私藏女儿这麽多年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为什麽越来越复杂?她只想要平静的跟女儿好好的过日子,为什麽总是一波来平一波又起?   白岚的眉头紧紧的拧起,看看长廊上消失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该就此打住,停止打探、关切白岚,尤其在得知柳敬恒也钟情她之後。   但是他没办法克制住自己想要见她、接近她的欲望。   即使他再怎麽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只是她口中短暂的夏曰恋曲,而且在日本还有个未婚妻在等着他回日本完成婚礼,但是他的身体像有自我意识似的主动想接近她。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站在病房前,举起手敲着房门。   「谁?」女子询问的声音在他推开病房时传人耳内。   柏原司走进病房,跟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女人四目交接,不禁怔愣了下。   「不好意思。我找白岚……她不在?」他看向空荡荡的病床,困惑的问。   「她陪她女儿去做检查,你……你是柏原司?」叶秀敏的下巴差点掉到胸的,眼前的男人跟当年的模样所差无几,只是多了成熟稳重的男性魅力。   「你是……」他努力在泛忆中搜寻有关她的资讯,却始终模模糊糊的,无法想出有关她的一切。   「也难怪你下记得我,那天你眼中根本就只有岚岚一人。」当时她可是无法将视线自他这个大帅哥身上移开呢。   「哪天?」柏原司眯眼回想。   「我就是当年跟岚岚一起去日本的同学叶秀敏啦。」她忍不住自我介绍。   「我记起来了,你那天也有去跳舞。」柏原司稍微找回了对她的印象,但其实少得可怜,毕竟他的所有心思都被当时全场最美的女人白岚给占据了。   「是啊,都八年了,我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等等,你说你来找岚岚?难道你都知道了?」叶秀敏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为什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还有,他应该知道什麽?困惑爬上他的心头。   「小蔷是她的命根子,为了生下她,你知道岚岚吃了多少苦头吗?都这麽多年了,她父母依然不谅解她,连见孙女一眼都不愿意。岚岚甚至为了医治小蔷的病而不得下去酒店上班,日子好下容易稍微稳定了些,你现在又出现干麽?难道想跟她抢女儿?」   叶秀敏忍不住替好友打抱不平,「当年若不是你有了未婚妻还来招惹我们岚岚,现在也不会把她害得这麽惨,你还是快回日本去过你的好日子吧!」   叶秀敏的每一个指控都让柏原司的脸色益发的沉重。   「这就是当年她突然音讯全无的原因?」他沉声问道,「因为她怀了我的小孩?」   「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麽他一脸像被榔头敲到脑袋的吃惊模样?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柏原司凝视着她,犀利的视线就像逮到猎物的老鹰似的,让人不禁打颤。   「该不会你还不知道?」惨了,叶秀敏懊恼的咬咬唇,他原本不知道,自己却主动爆料,这下她死定了!   「我在等你告诉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岚岚吧,我要回家了。」叶秀敏抓起包包,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等等,小蔷是我的孩子对吧?」柏原司追上前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啦!浮——」叶秀敏抱着头往外窜,刚好撞上回病房的白岚。   「秀敏?怎麽了……你又来干麽?」白岚被撞得一头包,再看到病房中的柏原司时,不禁皱眉。      第四章   「岚岚。我什麽都没说喔,真的!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不等白岚反应。叶秀敏已经飞快的逃离现场。   「对不起,我实在没精力招呼你,你请回吧,以後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陪着女儿做检查疲惫不堪,她没精神也不想面对他,故作冷漠的下逐客令。   「我来看我的女儿有什麽不对?」柏原司拉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望向自己。   白岚瞪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忍住颤抖的道︰「你、你疯了?你在说什麽?」   「我很清醒,你瞒了我这麽久,为什麽?」想到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心中的怒火狂烈的燃烧。   「她是我女儿。跟你无关。」白岚甩开他的手。不安与惊慌已充斥心头。   「到现在你还要骗我?你有什麽资格剥夺我跟女儿的相处?」该死,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个这麽大的女儿!   「谁告诉你她是你女儿的?柏原司,你是想当爸爸想疯了吗?如果这麽想当爸爸,去跟你老婆生啊。」白岚忍不住扬高了声音斥责。那时的未婚妻。想必已经成为柏原太太了吧。   「我没有老婆。」他沉声道。   她一怔,避开他的注视佯装不在乎的道︰「我不知道你跟你未婚妻发生了什麽事,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在这边胡言乱语,你走。」   「在把事情问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柏原司坚持。   「你……好!你不走是吗?那我走,我走可以吧?」白岚恼怒的道,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住手,你想干麽?」她激动的情绪让柏原司看了很担心。   「你别管我!」白岚发疯似的朝他吼道。   怕她太激动伤到自己,他长叹口气。「好,你不要激动,我先走就是了。」   听到他的允诺,白岚才停止动作。胸口剧烈的起伏泄漏了她的情绪。   「但我要你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深深瞅了她一眼之後,转身离开病房。一等柏原司离开病房,白岚就忍不住用双手囤住自己剧烈发抖的身子,无声的哭泣着。   她该怎麽办?她到底该怎麽办……   从那天起,白蔷的病房外始终站着两个黑衣人士看守着。   柏原司摆明了不让白岚有再度上演「人间蒸发」的戏码。   就连进出的护士都忍不住对那两个貌似终极保镳的男人投以好奇的注目礼,下时的窃窃私语时论着。   「你们可以不要挡在这里吗?」白岚忍不住走出病房,懊恼的朝站得直挺挺的两个男人抱怨。   但他们没有吭声,宛如高大的雕像一样安静的站着。   「该死的柏原司!」白岚气恼的低咒一声,怒瞪他们一眼,随即举步走开。   才走一步,其中一个男人就尾随在後。   「你跟着我干麽?」她白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但男人依然沉默着,她向前一步,他也走一步,但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气死了,这柏原司到底想干麽?派人紧紧守住她们母女,是想限制她们的行动吗?   白岚满肚子不爽,但碍於在医院中不好发作,只好当他们是隐形人,随他们去。   她走向东方绫的诊间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轻柔却坚毅的声音在门内扬起。   白岚推开了门走进去,朝东方绫礼貌的点点头道︰「东方医生。」   「你来了?请坐。」东方绫朝她绽出一抹笑,又将视线转向电脑萤幕上。   白岚心情紧张的等候她开口淡女儿的病情,暂时将其他心烦的事情都抛在脑後。   东方绫研究了电脑荧幕上的报告好半晌。才缓缓道︰「小蔷血液里的不良细胞有增加的趋势,我想,是该考虑骨髓移植了。」   「骨髓移植……」白岚心中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感,仍感到惶惑不安。   「若移植,或许还有50%-60%的存活率。」东方绫同情的看着白岚苍白的美丽脸庞。   「若不做呢?」她颤声问。   「你知道我是不赞成不做的。」东方绫直视看她表达。   自岚抿紧唇,沉重的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我会先帮小蔷做几次化疗,然後寻求骨髓移植的配对,一旦找到合适的骨髓,就马上进行移植。」东方绫开始安排计划表。   「用我的骨髓吧。」白岚连忙建议。   「如果你们可以配对成功,当然没问题,不过如果有更多亲人可以来配对看看,找到适合的机率会更大。」   「亲人……」   「对,不过必须要在五十五岁以下的亲人才行。」东方绫补充。   她垂下脸,半晌才幽幽道︰「先就我试试看。」   东方绫点头,「我知道了,我也会找看看骨髓银行有没有合适的配对。」   「谢谢你,一切就麻烦医生了。」她诚恳的道谢。   「放心,事情会顺利的。」东方绫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扬起笑脸道︰「严肃的说完了,我可以问问你,那几个黑衣人是怎麽回事吗?」   「我也不认识。」白岚心虚的否认。   「其实……我听说医院上面有收到嘱咐,要特别照顾小蔷。」   「怎麽会?」白岚诧异的瞠圆了眼。   「好像是某个日本年轻实业家找了我爸的朋友交代的。」东方绫想了想道,她父亲就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日本实业家?」白岚霎时明白了一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知道他?」东方绫好奇的问。   白岚尴尬的点头,「他是个故友。」   「嗯嗯。」见她脸露难色不想谈的样子,东方绫也识相的不再追问,漾起笑道︰「放心,不管有没有人特别嘱咐,我都会尽全力医治小蔷的。」   「我相信你。」因为东方绫的保证。她稍稍松了口气,「那我先回病房陪小蔷。」   「嗯,等等我还得跟乔琳谈乔安的状况呢!」东方绫点点头。   「乔安也住院了?」乔安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女生,一样深受白血病所苦,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乔安跟小蔷常互相打气,成了忘年之交,而她也因此跟乔安的姐姐乔琳成为好朋友,彼此互相鼓励。   「嗯,高烧不退。」   「她不会有事吧?」白岚担心的问,她知道乔琳为了这个妹妹也付出很多,跟她一样过着辛苦的生活。   东方绫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道︰「我们都要有信心,对吗?」   白岚虚弱的微笑,「是的,我现在也只能抱持着信心面对未来的挑战。」   不等柏原司开口,柳敬恒已经一拳揍上他的脸颊,这一拳又重又沉,让柏原司踉跄的退了几步。   才站稳身子,柏原司也立刻不客气的回敬他一拳,之後两人同时跌坐在沙发上。   「该死!」柳敬恒低咒一声。用手背拭去唇办渗出的血丝。   柏原司微微眯起黑眸,抽了张面纸递给他,沉声问︰「现在你可以说你挥这一拳的原因了吧。」   「你还敢问我原因?」柳敬恒站起身,气急败坏的在柏原司下榻的饭店房内踱步着。   「我想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让你跟我反目的理由。」柏原司打开冰箱拿出了冰块,用毛巾包覆看冰块冰敷着挨揍的脸颊。   「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已经把她交给我了吗?为什麽要派人去守着她们?」   柳敬恒厉声质问他。   原来是这件事。柏原司沉默的将视线放在前方的地板上,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说,你是不是後悔了,想要跟我抢她?」柳敬恒激动的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襟。   柏原司望向他,慢慢的道︰「小蔷是我女儿。」他已经偷偷请医院在替小蔷检查时顺道帮他们验DNA,白岚想赖都赖不掉。   柳敬恒一怔,双手僵住,「你……你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柏原司微微变了脸色。   「唉,果然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柳敬恒松开了手,长叹口气。   「该死,你知道为什麽不告诉我?」柏原司朝他低吼。   柳敬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也是这几天才猜到的,是Sophie叫我不要告诉你的。」   「我真搞不懂,她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满肚子怒气无处发泄,柏原司懊恼的一拳击向桌面。   「为什麽?还不都是为了替你着想,要不是为了你,她根本不需要活得这麽辛苦。」柳敬恒没好气的道。   「为了我?」他困惑的皱起眉头,「若是我当年知道她怀孕,我一定会马上娶她的。」   「你怎麽娶?你家是日本有名的政治世家,你父亲那时正好要参选议员,加上你又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如果爆出这种丑闻,你家的脸要往哪里摆?」柳敬恒瞪了他一眼,「你应该要感谢她那时没有执意要你负责,否则我看你怎麽收尾。」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柏原司蹙眉问。   「我找她的好友聊过,她当年为了坚持生下孩子被父母赶出家门,断绝亲子关系,是叶秀敏伸出援手,後来她们也曾经透过在日本的表姐打探你的消息,试图联络上你,不过得到的答案就是我刚刚讲的那样,所以她才决定隐瞒一切,一肩挑起这段恋情的苦果。」   「那时我根本没有未婚妻,那是谣传。」该死,为什麽会这样?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   「就算你没有未婚妻,你家人能接受她吗?」柳敬恒质疑。   「当然,我母亲也是台湾人啊!」他坚定的点头。   「你母亲也是豪门之後。跟你爸门当户对,但Sophie呢?她只是个平凡家庭的女儿,你以为你家族会接纳她吗?   「不管怎样,要娶她的人是我,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柏原司大吼驳斥後,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   柳敬恒点头,苦涩的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敬恒?」柏原司困惑的看着好友。   「别这样看着我,其实输家是我,她永远都不会选择我。」他神色平静的道︰「柏原司,换我警告你,给她幸福,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柏原司正色的点点头。   「这样也好,我也可以死心了,谁教我运气这麽不好,情敌是你。」柳敬恒自嘲。   「你会找到你的真命天女的。」   「废话少说,我自己会看着办。」柳敬恒不甘心的用拳头又褪了好友的胸膛一下。   这次,柏原司欣然承受,没有反击。   「不过我问你,你打算拿你现在的未婚妻怎麽办?」柳敬恒问到了重点。   他暗忖了半晌,轻叹口气,「如果伤害无法避免,就让我当坏人吧。」   说什麽他都不会再让自己错过最爱的女人,还有心爱的女儿。   「她跟女儿的骨髓配对失败……而且骨髓银行又找不到合适的配对者……」   白岚的心情低落,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儿,瞧她原率一头乌黑发丝因为化疗的关系而掉落殆尽,皮肤也因此暗沉不少,她的心就不舍的疼痛着。   难道,要叫他试试看吗?   可是这样不就承认了小蔷跟他是父女关系?   虽然他坚决的认为小蔷就是他的女儿,也曾经来医院探访过好几次,但全被她挡在病房外,不让小蔷跟他相见,就怕他会跟自己抢女儿。   但是现在,为了女儿,即使再不愿,她还是得让他去试一试,不是吗?   白岚烦恼的用手按着额头,没发现叶秀敏递了杯热茶给她。   「岚岚,对不起……都是我乱说话……害你这麽烦恼。」叶秀敏充满悔意的道歉。   「不关你的事,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白岚微笑安抚好友,不希望她为此深感歉疚。   「那……乾脆让他们父女相认,否则,我怕……」叶秀敏看着床上的白蔷,眼眶泛红,总不能让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吧。   「不会的!」白岚知道她的意思,激动的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东方医生说了,只要骨髓移植成功,她会好的。」   「但是一直找不到适合配对的人,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叶秀敏担心的道。   想到这点,白岚也担忧的黯下神色,她怜爱的凝视着女儿,突然站起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岚岚,你要去哪?」叶秀敏错愕的问。   「我出去一下。秀敏,麻烦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蔷。」   「呃,好,不过你要去哪啊?」   白岚没有回答,迅速的闪到门外,对着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工沉声道︰「告诉他,我要见他。」   铃声响起,等不及出声,柏原司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打开门。   时间仿佛在他们四目相视的同时凝结了,站在门外的白岚脸色憔悴不少,让柏原司看了心疼极了。   「不请我进去?」看他这样怔怔的瞅着自己瞧,白岚虚弱的扯了扯唇畔。   柏原司这才如梦初醒,让开身子,让她走进房坐。   「突然来找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站在饭店的总统套房内,她略微局促的扭绞着双手。   「对你,我永远都有空。」他意味深长的瞅着她道。   「咳咳!」白岚佯装乾咳撇开脸,掩饰自己因他的话而悸动的心绪。   「我知道你不会没事找我。」柏原司走近她,打量她脸上的神情。   「我……我是为了小蔷来的……」她说出自己的来意。   「小蔷?她怎麽了?」   听到女儿的名字,柏原司不禁紧张了起来,双手忍不住扶住白岚的肩膀,急切的询问。   他後来问过医生ALL代表什麽意思?才知道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也是血癌的一种,治癒率不算高。   「她现在很好。」见他激动的模样,让白岚吃了一晾。   这就是父女亲情吗?即使没相处过,他依然这麽关心女儿。   「那就好。」柏原司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   「不过,她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对。」白岚接看低声道,「我试过了,我的也不合适……你愿意去试试看吗?   柏原司一顿,整个人像被雷打中似的怔在原地。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白岚有点难堪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再请医院帮忙寻求合适的配对,不打扰你了,再见。」关心归关心,捐不捐又是另一回事呵。   不等柏原司开口,白岚已经低垂着头转身往外冲去。   她完全不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拒绝的话,此刻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她困窘的地方。   但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之际,她的身子瞬间被一双长臂卷入了一堵坚硬的高墙之中。   贴着他的胸膛,沉重而快速的心跳声窜人了她的耳中,泄漏了他激昂的情绪。   「你终於认了。」再开口,柏原司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粗嘎。   她的情绪也同样激动,眼眶热热辣辣的,仿佛下一刻泪水就要溃堤。   「你愿意吗?」她忍住硬咽,低声问。   「就算重我的命去换我都愿意,只要她能健康。」他发自内心的道。   「谢谢你。」这是自离开父母後,她第一次感觉到人可以有依靠的安心感受。「我是她爸爸,干麽要道谢?走。」他微微推开她。   凝视着她道︰「我现在就去。」   「不用这麽急,医生还要安排时间,还要一些事前的准备。」看他一副猴急的模样,白岚不禁失笑。   低头凝视着她,柏原司的心中充满了怜爱,一如当年。「我喜欢看你笑。」   她的脸霎时烫红,意识到自己还赖在他怀中,赶紧站直身子後退几步,「那……我先回医院。」   「岚岚。」柏原司不让她离开,又将她拉回。   自岚扬起长睫看向他,那双依然让她心悸的黑眸布满了温暖的情感,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   「回到我身边。」他的声音仿佛是最醇美的红酒,迷醉了她的思绪。   看着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她多希望可以不顾一切的投入他怀抱。但是当年的差距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流逝,反而成为更宽更深的鸿沟,怎麽跨越?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低语。   「为什麽?」因为她的回答,柏原司皱起了眉头,「当年因为你个人的主观判断,所以才会害我们失联这麽多年,也害我错过了跟女儿相处的时光,难道你还要再错下去?」   「我没错。」白岚咬住下唇,即使独自辛苦了这麽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後悔过。   「你让两个相爱的人硬生生的分离,让一对父女相见不相识,你还说你没错?」他懊恼的质问。   「若不是你有未婚妻了还来招惹我,我也不至於做出那样的决定。」她扬声指控他的不是。难道他以为她是以愉快的心情度过没有他的日子吗?   「没有未婚妻,我当年才二十一岁,哪来的未婚妻?」该死,他真想杀了误传的人!   「没有未婚妻?」白岚怔住。   「没有,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柏原司的告白像颗巨石似的投入了白岚原本死寂的心湖。   她忍住心头的悸动,「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你分明还爱看我。」他说得理直气壮。   「谁……谁说我爱你了。」她撇开脸道︰「都这麽多年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什麽吧?」她的口气虚弱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柏原司气恼的抬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是爱我的,否则就不会为了那些自以为是为我好的无聊原因,让我受苦那麽久。」   他的目光如炬,锐利的看透了她的心,让她心虚得无法迎视他的凝望。   「说,你是爱我的。说!」他霸道的命令。   「不,我不说,我不……」白岚的声音消失在柏原司覆上的炽热唇办中。   他的吻一如记忆一样的灼热,轻易就撩拨着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让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泛滥开来。   她从没忘记过他的碰触、他的气息,也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渴望与贪恋他的温度。   「岚岚,你是爱我的。」他的声音仿佛魔咒,随着他的吻窜入了她的心底深处,勾引着她抛开一切,承认还深爱他的事实。   「说,说你爱我依旧。」他轻咬着她的唇办,催促着。   「我……」她轻吟出声,情不自禁的仰起脖子任由他的唇办恣意游走。   紧闭的心门快要因为他的热度而沦陷。   在她的脑海中,有个声音拼命呐喊她爱他。   天!是啊,她爱他,从没停止过。   一旦承认,那被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浓烈情感,就宛如排山倒海般朝白岚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举手圈上他的颈项。   「岚岚!」感觉到她的回应,柏原司唱叹了声。紧紧的拥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叮咚!」突然,门铃声响起,让沉浸在旖旎氛围的白岚猛然清醒,慌乱的退开,困窘的低垂着双颊烫红的脸蛋,心脏卜通卜通跳得既急且狂。   「该死!」柏原司低咒了声,没好气的上前开门,「最好是有紧急的军情,否则……」不耐的声音在看到站在门後的女人身影时戛然而止。   「司。」女人用曰语温柔的叫唤,让白岚的心紧紧的揪起。   「你怎麽来了?」惊讶过後,柏原司的脸色沉重了下来。   「对不起,你不高兴吗?」女人小心冀冀的道歉,目光瞟向了站在房内的白岚。   「没有。」口中虽然说没有,但柏原司脸上却没有丝毫开心的神色。   「那,我可以进去吗?」女人的语调始终温柔。   「进来吧。」他点头,但双眸却是担心的瞅着白岚。   「你好。」女人朝白岚笑笑。   「抱歉,我不懂日文。」白岚尴尬的撑起僵硬的笑容。这女人的一言一行、穿着打扮都那麽优雅而高贵,让一身T恤、牛仔裤的她顿时自惭形秽了起来。   「喔,对不起。」女人改用中文自我介绍,「我是司的未婚妻裕子,我的中文都是司的母亲教我的。」   未婚妻……白岚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大白痴,刚刚竟然会有瞬间的动摇心志,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   白岚自嘲的扯起了唇办,瞟了眼一脸焦虑的柏原司,然後朝裕子点头道︰「你好。对不起,我还有事先离开。」   「等等!」柏届司攒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放手,你的未婚妻在等你。」白岚加重未婚妻三个字。然後甩开了他的牵制,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岚岚!」柏原司懊恼的朝着她消失的背影喊着。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麽?」被晾在一边的裕子手足无措的问。   看着一贯温柔优雅的裕子,他愧疚的凝起神色,「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可是我刚下飞机觉得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可以晚点再谈吗?」裕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要求。   看着她一无所知的神情,柏原司只好将已经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点点头道︰「我帮你安排房间。」   「我……我可以住这里吗?」她这次来根本不打算住其他房间。   柏原司沉默的看着她,还来不及开口拒绝,裕子已经举起手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吐吐舌头道︰「你瞧我,胡言乱语什麽。其实我已经订好房间了,就在楼下,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我。」   不等他回应,她就拖着行李箱转身要走。   「裕子。」柏原司喊住她。   「什麽事?」她期待的回头。   她那闪烁着期望的双眸让柏原司下忍,暗叹了声,「我送你。」   「喔。」虽然不是留她,但裕子还是开心的咧开了嘴,娇羞的点点头,「谢谢。」   他沉默的接过裕子的行李,脑海中想到白岚离去时的神情,他的心就像被颗沉重的大石压住似的沉甸甸。   曾经有一瞬间,他可以感觉到她软化的接近,但现在却又因为这个意外访客搞砸了。   她一定误会了,但现在的状况又不能说是误会……   该死!柏原司懊恼的低咒了声,眉头紧紧深锁,许久不曾舒展开来。      第五章   骗子!大骗子!还说没有未婚妻!   没想经过这麽多年。她还是这麽天真,随便人家哄一哄就信以为真。   她在酒店中看到的男人还会少吗?怎麽会不知道男人的伎俩是什麽?   白岚苦涩的笑,不想承认自己心上沁着血的伤口是因他而起。   是自己不该,怎麽会在他吻她的时候,又傻傻的燃起了不该有的期待?   看那女人的谈吐、气质跟容貌,在在都显示是个家境不俗的千金女。   她站在柏原司的身旁,两人是如此登对,宛如金童玉女,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发出赞叹。   哪像她……   镜中的她明显憔悴下已,两道连遮都掩饰不了的黑眼囤挂在失神的双眼下,哪比得上那洋溢着青春的闪亮双眸?   青春?   二十五岁的她怎麽会这麽沧桑?竟然觉得自己已经离青春很远……   她到底在干麽?现在她唯一该想的是如何让女儿赶快好起来,其他的事对她来说都微不足道,没什麽好在乎、好难过的。   深吸口气,她正准备自单人病房的厕所走出去时,却听到女儿难得开心的笑声。   是秀敏来了?她说了什麽让自化疗後就不舒服的小蔷这麽开心?   白岚才打开门,就听到了热悉的低沉嗓音,整个人不禁震住。   「只要你喜欢,下次我再买更多给你。」柏原司的声音中带着毫下掩饰的宠爱之意。   「真的吗?可是……」白蔷迟疑着,在看到自厕所走出来的母亲时,赶紧将手中的礼物还给了柏原司。「妈咪。」   「妈咪说过,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白岚睇了眼柏原司手中的HelloKitty娃娃,微微蹙起眉头。   「这只是小东西,日本多得是。」他将娃娃又放到白蔷手中,「况且我也不是其他人。」   「妈咪,这位叔叔不是坏人。」白蔷委屈的噘着唇,替柏原司说话。   「你第一次和人家见面,就知道人家不是坏人?」难道真是父女天性?初次面对,就能毫无距离的交谈?   「妈咪,叔叔说是我们家很亲近的人,跟我们家很亲近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啊!」白蔷童言童语。   白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上前将娃娃自病床上拿起,塞回了柏原司的怀中道︰「小蔷现在做化疗,抵抗力很低,你不要带些有的没的东西给她,免得细菌感染。」   「呃,我以为只是个娃娃,应该没关系。」柏原司困窘的看着手上的HelloKitty。   「你以为的不一定是对她好。」白岚警告的瞪看他,就怕他突然冲动的对女儿表明自己的身份。   柏原司深深的凝视着她,「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我们不是都讲清楚了。」白岚撇开脸。   「如果你想在这边谈也无所谓。」他不会让她有逃避的机会,也绝不让她再次自他的世界消失!   「你……」白岚懊恼的娣向他。   「妈咪,我也想跟叔叔聊天。」白蔷稚嫩的嗓音要求着。   「小蔷,你乖乖休息,妈咪跟叔叔有事在外面聊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打针了,我不要……」白蔷突然使性子的吵了起来。   「小蔷乖,不打针病怎麽会好呢?」白岚耐心哄着。   「打针痛痛,小蔷不要痛痛。」小蔷嘻着泪的大眼楮充满了无奈与委屈,看得白岚与柏原司的心都拧成了一团。   「妈咪知道,妈咪秀秀,小蔷要忍耐好吗?」白岚也跟看红了眼眶。   看着两个他深爱的女人伤心受苦,柏原司真恨不得老天爷把所有苦痛全都由他一个人扛。   「这样好了,叔叔讲故事给小蔷听好吗?」柏原司建议。   「真的吗?」女孩泪光闪闪的眼楮总算有了生气。   「爸……呃,叔叔从来不说谎。」他拉了张椅子在女儿病床边坐下,微笑道。   「妈咪,可以吗?」白蔷恳求的望向母亲。   柏原司也将目光放在白岚脸上。等候她的允诺。   眼前这幅父女情深的景象,让白岚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如果当年她不顾一切的带着女儿找上他,现在他们会是怎样的情景?   小蔷会不会是健康宝宝,也不用跟着她受这麽多苦……「妈咪,拜托!」见她不语,白蔷童稚的哀求声又起。   「只能讲一个故事。」在女儿恳求的眼神之下,白岚投降了。   「可以两个吗?」她小声要求。   「小蔷……」白岚正要发作,柏原司却打断了她。   「没关系,叔叔会讲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他朝女儿眨眨眼。   「好,那就一个。」白蔷开心的点头。   「你要一起听?我要说一年轻男女在某个夏夜相遇相恋的故事。」柏原司深深的瞅着白岚道。   白岚的心被他的若有所指的话惊得猛然一突,但很快的佯装起冷淡,「我没兴趣,我要去外面透透气。」   「妈咪拜拜。」白蔷爽快的跟她挥手道别。   看了眼柏原司胜利似的眼神,白岚仿佛逃跑一样的走出了病房。   父女天性,铁一般的事实与血缘,真是怎麽斩都斩不断的吗?白岚不禁茫然了。   「她睡着了。」柏原司走向站在长廊上望向窗外的白岚,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低沉的声音打断白岚的沉思,令她惊吓的颤了下身子。   「是吗?那我进去了。」但她很快的冷静下来,淡淡的回了句话,低下头就想越过他。   「岚岚,」柏原司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谈谈。」   白岚沉默了半晌,原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什麽,但想到那个到饭店找他的未婚妻,她忍不住嘲讽道︰「你从来不说谎?」那为什麽骗她说当初他并没有未婚妻?   「我没说谎。」他坦率的直瞅着她。   「骗子。」白岚轻声指控。   「我没骗你。」他忍不住稍微加大了音量。   白岚望入他的眸底,那清澈的眸光催快了她的心跳,最後却是她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没有来婚妻。」柏原司强调。   她默然的垂下眼睫,久久才笑道︰「其实你下需要跟我解释什麽。」   「当然需要。」柏原司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中充满了痛苦,「这麽多年了,你就当怜悯我,给我点时间,让我们搞清楚这一团混乱好吗?」   他脸上的哀求神色让白岚的心像被针刺了下,她态度软化下来。选择用沉默代替了应允。   静静的斜倚在长廊的窗前,带着暖意的阳光自窗外照人,耳边飘来了树梢上的鸟呜声。   白岚将目光放在远方,静听他的倾诉。   「我记得当年我们说好的,你先回国完成大学学业,只要我一有空就飞到台湾来看你。」   柏原司低沉的声音窜人了她的耳内,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八年前在机场离别时的画画,两人依依不舍的互拥,而她硬姻垂泪。   她还记得她那时哭得好惨,感觉整间机场的人都在看她,但当时年轻的她只顾着搂紧他撒娇。哪顾得了别人的眼光。   「收到你的Mail,跟你通电话、用MSN交谈是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柏原司继续道︰「而我们也的确热线不断,一点都没有因为距离而改变什麽。」   她也是啊!那时她还常常想他想到哭着睡着,可是他先断了音讯,她接着被父母赶出家门,在得知他已有未婚妻。她原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等我忙完父亲的竞选阁,突然再也联络下上你,电话变空号,网路上也没有你的讯息,你就像平空消失了般,任由我怎麽等都等下到你的音讯我还特地飞到台湾来。」   「你有来台湾?」白岚讶异的收回目光,望向他。   柏原司点点头,「我找到你家,但你家早已经人去楼空,我问遍了邻居,没人知道你们搬去哪。」   「我离开之後,我爸妈就搬走了。」她的唇畔有抹凄楚的笑容。或许父母太过痛心,痛心她这个不孝女抗命不从,也或许是重视面子的他们,无法容忍继续留在原地让邻居指指点点吧!   「我找了你很久,但始终找不到你,最後被我爸妈押回日本。度过了一段荒诞不堪的日子。」他迄今还记得那时的绝望。「我不断想着是不是你发生意外,或是变心了,这种想法不停的折磨我。」那真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   想像着他当年所承受的折磨与痛苦,白岚不禁揪心。   「後来我才慢慢的走出阴霾,扩展家族事业,也接受家人安排的未婚妻,因为对我来说,失去了你,娶谁都无所谓。」柏原司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凝望着她,「裕子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成为我的未婚妻的,我没骗你,也没必要骗你。」   「可我表姐明明说……」白岚困惑的呢哺,但随後苦笑道︰「就算当初是误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现在他的确有个未婚妻。   「怎麽会不重要?若不是当初你误会了,你也不会在怀着孩子的状况下离开我。」他咬牙反驳。   「不,就算你没有未婚妻,我也会离开你,我跟你的世界差距太大了。」她轻声驳斥。   「我跟你只有男人跟女人的差别,我从下觉得我们的世界有什麽不同。」   「不要再说了,现在讨论这些都是没意义的。」她转过身,不想让自己被他灼热的视线所影响。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这种状况持续太久,我会跟她说清楚的。」柏原司保证。   「说清楚?」白岚错愕的回头望向他。   「我要告诉她,我已经找到我深爱的女人了,我要解除婚约。」他正色表明。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爱你爱得快发疯了。」他原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没想到再见到地,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停止爱过她,甚至,随着时间加深了对她的爱恋。   他爱她……他还是爱着她!   他的告白一字一句撞击着她的心。让她感动得几乎快要落泪。   她也好想放纵自己的心,不顾一切的告诉他她也爱他,但是她不能!当年不能,现在更不可以。   「你别傻了,我根本就不爱你。」她脸上装得淡然,但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已深深刺进掌心。   「我不相信!如果你不爱我,不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为了生下我的孩子跟父母断绝关系。」   「哈哈哈!」白岚突然笑出声,冷冷的瞅着他,「为了你?你也来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是为了我的孩子,跟你无关。」   「该死,不许你再说「跟我无关」,小蔷也是我的孩子,所有的事情都该死的与我再有关系不过。」她的淡漠激怒了他,也刺痛了他的心,他不相信当时的情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让医院决定你是否为合适的骨髓捐赠者,除此之外,你跟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她冷硬着心肠再刺他一刀。   他虽感到受伤,但仍坚决道︰「这可由不得你。」他不会再任由她片面决定他们的未来。   「你想怎样?」他黑眸中闪烁的危险光芒,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是她爸爸,我要她!」还有你。   「不行,她是我女儿,谁都别想抢走她。」她紧张的申明。   「如果打官司的话,我会赢的。」他故意吓她。   「你……」她懊恼的怒视着他。   「我不会放弃的。」柏原司举起手轻托过她的脸颊。不等她反应,高大的身子转身走开。   他心意已定,他要他的妻女回到他身边,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   「你说什麽?」裕子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单薄的身形微微的晃了晃。   「对不起。」柏原司英俊的脸上满是凝重的歉意。   「裕子不懂,为什麽你突然要解除婚约?是不是裕子做错什麽?裕子会改,请你不要生气。」她慌乱了手脚,想要去拉他的衣摆哀求,却又怕惹他不高兴而怯怯的缩回手。   「你很好,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对不起你。」柏原司轻叹口气,   「我终於找到我爱的女人了。」   「你爱的女人?」她震惊的愣住。   「你应该听过我当年的事情。」那时他为了一个台湾女人发疯的事迹,可是传遍了上流社会,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要隐瞒这件事。   裕子想了想,脸色霎时刷白,「是她?她不是失踪了吗?」   「那天你在这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所以你要回到她身边?」她的声音颤抖着。   「裕子,我爱她。」柏原司坚定的说出口。   「不,不可以这样!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你不可以这样……」震惊不已的裕子不断的摇头。   「裕子,你听我说,你这麽年轻美丽,又是泽出议员的女儿。没有我,你会有更好的归宿。」他很愧疚,但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不要,我爱你,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我不要跟你分开。」   「裕子,我不值得你爱,你应该找一个好男人好好爱你、疼你。」   「司,我只要你,我不要解除婚约,我不会答应的,我们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裕子慌忙的重申她的态度,还拉出自己的父母做靠山,希望他改变心意。   「不答应也不行,我已经决定了。」柏原司不得不硬起心肠表态。   「司,你难道忘了,是她离开你,是她抛弃了你?」裕子难过的道。   「不是,那全是阴错阳差的误会。」为了彻底让她死心,柏原司沉声道︰「裕子,我跟她有个孩子,已经七岁了。」   「你说什麽?」裕子猛地一震,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看她痛苦的模样,柏原司也不好受,但如果他下狠心解除婚约,对她更不公平。   裕子低垂着头没有吭声,眼眶早被泪水给占据。   「你先回去,让我冷静。」裕子硬咽的要求。   柏原司神色拟重的轻轻额首,然後退出了房间。他并没有解脱的畅快感,反而心中充满了沉重的愧疚与自责。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自门後传了过来,让柏原司微微握紧拳头。   他迟疑了下,最後还是坚定地举步走开。   唉,存款快要见底了。   白岚忧心仲仲的看着余额不多的存摺,紧锁眉头。   这阵子的住院费与医疗费,加上她看顾小蔷都没去上班,着实让她们的经济陷入困境。   接下来还需要一大笔钱,她还是得上班赚钱才行啊!   白岚心事重重低垂着头走着,没发现女儿的病房前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白岚小姐。」温柔的嗓音带着点下标准的腔调,自前方飘过来。   她困惑的循声望去,在看清楚站在前方的人影时震愣住。   「不好意思打扰你,可以谈谈吗?」裕子客气的询问。   「……对下起,我还要照顾我的孩子。」再说,她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麽好谈的。   「我就是要谈孩子的事情。」裕子急急的道。   白岚一怔,警戒的瞅着她,「你想说什麽?」   「给我喝一杯咖啡的时间好吗?」裕子央求。   暗忖了半晌,她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到一楼的STAR-BUCKS等我,我马上来。」   「嗯,我会在那边等你,不见不散。」裕子点头,优雅的旋过身,蹬着高跟鞋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的身影,白岚眉头轻蹙,又看了看经过她对柏原司抗议之後只守在房门口的两名黑衣男子,不禁叹口气,暂时放下这些烦心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岚姐,你回来啦?」   一进门,一个清丽的女子朝她露出了笑容,让白岚也跟着咧开嘴笑。   「琳琳,真不好意思,耽搁你们的时间,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着小蔷。」白岚由衷对乔琳道谢。   「哪里,刚好让她们这对忘年之交好好聊聊。」乔琳看着自己的妹妹跟躺在床上的白蔷开心的玩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啊,岚姐姐,别担心,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小蔷讲,你们可以不用管我们。」乔安坐在白蔷床沿,握着她的小手道。   「妈咪,我们要说悄悄话,你们不要偷听。」白蔷也跟着开口。   「好好好,妈咪跟琳琳阿姨出去外面,你们慢慢讲好吗?」白岚笑道。   「好啊好啊,谢谢妈眯。」白蔷开心的漾起笑容。   白岚与乔琳好笑的互看了一眼,一起走出病房外。   「真没想到她们年纪差了十岁,还能有这麽多话可以聊。」乔琳笑着表示。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她们知道彼此受了多少苦,所以更疼惜彼此。」白岚知道乔琳的妹妹乔安同样患有白血病,只是型态不同。   「真希望她们都能赶紧好起来。」想到妹妹的病,乔琳的笑容微微退去。   「是啊……你决定要带她去美国就医了吗?」她有听说,现在乔安除了去美国一试之外,别无他法。   「嗯,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让她去美国试试看,我不会放弃希望的。」乔琳坚定的道。   「我支持你的决定,可是费用……」白岚担心的问,她知道乔琳跟她一样,必须一肩扛起所有的费用,乔琳的母亲早就不知去向,父亲又不负责任,所以这个妹妹一直都是乔琳在负担照顾。   乔琳黯然的垂下眼睫。   「是你跟我提过,那个叫做韦一夫的男人吗?他会帮你吗?」她曾经跟她聊了几次,大概知道她跟那男人的故事,也是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唉。   「他爸妈给我一笔钱。」乔琳幽幽道出。   「分手费?」   乔琳点点头,「一亿。」   「这麽多?」白岚惊呼。   「岚姐,一亿元去买我的爱情。你觉得多吗?」乔琳苦笑。   「琳琳。」她了解的拍拍乔琳的手。是啊!对无价的东西,怎麽能出价呢?   「那你打算怎麽办?」   乔琳黯然的红了眼眶,勉强挤出了抹笑容道︰「岚姐,你记得吗?你曾告诉过我,很多时候爱情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而已。」   听到乔琳重达自己说过的话,白岚心酸了起来。   「我已经决定离开他,带着乔安去美国医治,或许这对我跟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乔安声音平静的道出自己的抉择。   「不管你怎麽决定,岚姐都支持你。」白岚拉起她的手,诚挚的道。   「谢谢你。」乔安感谢的扬起唇畔,话题一转,「不说我了,你呢?」上回在医院长廊,她曾经看到白岚跟一个男人在说话,後来才知道原来那男人是小蔷的爸爸。   「我?」这下换白岚苦笑。「小蔷的爸爸没说什麽吗?」白岚曾告诉过她,孩子的父亲当年不知道白岚怀孕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不管他说了什麽,都没办法改变现况。琳琳,我跟你一样。选择一条为他好,却苦了自己的路走。」   「岚姐,这表示你还是很爱他。」乔琳心疼的看着白岚。如同妹妹跟小蔷,她跟白岚也是另类的同病相怜。   白岚轻轻的扯起唇畔,用沉默代替回答。   「但我看他不像会轻易放弃的男人,尤其在知道小蔷是他女儿之後。」乔琳说出了白岚心中的隐优。   「我会想出办法逼退他的。」想到他。白岚的心又拧痛了起来。   「对那样的男人,能有什麽办法?你瞧,他都派人紧紧的看住你们。」乔琳的视线瞥向了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白岚微蹙起眉头,像在安慰自己般低声道︰「总会有法子的。」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白岚在裕子泉前站定,开口道。   「没关系,你要喝点什麽?」裕子柔声问。   「不用了。」想起见底的存款,她还是能省则省。   「我请你,别客气。」   「真的不用。」裕子的雍容华贵,让她相形之下顿时自惭形秽。她忍不住扯了扯有点发皱的衣摆,在裕子面前坐下。「不好意思,我没有太多时间……」   「没关系,我很谢谢你愿意拨时间给我。」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即使对眼前的女人嫉妒得快发狂,表面上她还是保持平静优雅的姿态。   白岚静静看着裕子搅拌着咖啡的手,那手指细自修长,指甲上涂看淡谈的粉色蔻丹,看得出是双没有做过家事的玉手。   裕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都知道了。」   这句话拉回白岚的思绪,她将视线自那双手移到裕子净白的秀气脸上。   「司都告诉我了,你跟他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们的孩子。」裕子声调子缓的继续道︰「我也调查过了,孩子现在身染重病,需要骨体移植。」   「如果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担心我带着孩子纠缠他,那请你放心,我根本不打算跟他再有任何瓜葛。」白岚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放在膝上的双手己紧握成拳。   「请别误会,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是司却不这麽想,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绝对不会让柏原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更何况,孩子又生了重病。」   裕子平静的黑眸总算漾起波涛。   「女儿是我一个人的,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带走她!」裕子话中的竟思她很清楚,要求她把孩子还给柏原司,然後要她自动滚得远远的。   「但是,她毕竟是柏原家的骨肉。始终要认祖归宗的。」裕子下放弃的努力劝说。   「她现在姓白。」白岚板起脸,冷冷的道。   「白小姐,我求求你。若你不把女儿还给司,他是绝对不会罢手的,他甚至说要跟我解除婚约……我绝对不会答应的。」裕子颤抖的唇办泄漏了她有些失控的情绪。   解除婚约?他真的这麽做了?   白岚心中涌起复杂的感觉,感动子他对自己的感情,却又对他因此伤了另一个女人而心怀愧疚与慌乱。   「白小姐,我父亲跟司的父亲是议员好友,他娶我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过几年说不定他也会参加竞选,有了我父亲的帮助,他一定可以选上的」见白岚退迟不答应,裕子急了。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她知道裕子有多适合柏原司,正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她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忍住椎心刺骨的痛苦,佯装自己从没爱过他。      第六章   「我知道自己再怎麽努力都比下上你,你是这麽美丽、这麽有自信,也难柏原司会这麽迷恋你。」裕子难过的承认自己输给她,不禁咬紧下唇。   面对裕子的话,白岚不由得错愕了。不敢相信在她眼中的自己是这麽出色,又或者她是在嘲讽她?   「白小姐,请你答应我的请求,不要跟我抢司,我拜托你。」裕子将额头垂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拼命哀求。   「请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抢什麽,你快别这样。」白岚伸手制止她。   「白小姐,你想想看,小蔷跟在你身边只会吃苦,若跟着司和我就不同了,我一定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给她最好的医疗,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屁,我拜托你,把孩子还给司吧,我拜托你!」说完,裕子拼命磕头。   「别……」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会停止磕头。」   看着裕子,白岚突然很羡慕她,至少她还能理直气壮的护卫自己的爱情。   「够了。」白岚阻止她的动作。   裕子充满期待的抬起头看向她。   她缓缓站起身道︰「你回去吧。」   「白小姐?」裕子紧张的喊着她。   白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语的转身走开,但心底已做了决定。   「什麽?那个女的竟然敢上门来跟你呛声?真气死人了!她住哪间饭店?我去帮你教训她。」叶秀敏气呼呼的卷起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她还以为柏原司良心发现,会好好对待岚岚跟小蔷,没想到竞任由他的未婚妻这样欺负人?真是太可恶了!   「秀敏,坐下。」白岚却异常冷静,瞥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女儿,小声的道。   「岚岚,你不能再忍气吞声了。」她越说越气,「当年真该下管三七二十一把事情闹大,看看柏原家怎麽给你一个交代。」   「我真的错了吗?」白岚陷入沉思,喃喃自语。一直以来,她始终坚持着不让任何人抢走女儿的信念,却在裕子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後动摇了。   「你当然错了啊!是柏原司搞大你的肚子,本来就该对你负责,有什麽道理你要顾及他们家族的形象,默默承受这一切?这麽多年,你吃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是该老天爷还你一个公道的时候了。」叶秀敏义愤填店的道。   「秀敏,小蔷跟我在一起真的很苦对不对?」白岚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女儿。   「岚岚?」叶秀敏困惑的看着她。不对喔,这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麽?   「秀敏,我是不是该听她的话,把女儿给他们扶养才对?」白岚看着好友,担忧的问。自己太自私的把小蔷留在身边,是不是反倒害她受苦?   「你疯了啊?说那是什麽话,小蔷要不是有你,哪可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来,小蔷有多爱你,你又有多爱小蔷,少被那个女人说的话给影响了。」叶秀敏扬高声音道,想把那女人的话自好友脑中清除。   「是吗?」白岚垂下眼眸自嘲,「我从来就没有给小蔷好的物质享受,比起同年龄的小孩,她能拥有的实在太少了。」   「物质算什麽?我们给她满满的爱。」叶秀敏颇不以为然。「你别再想了,再想下去,只会钻进死胡同里,越想越难受。」   白岚苦笑点头。「我知道。」   「总之你别傻傻的真把孩子送回去,要就连你这个妈妈一起接回去,至子那个什麽未婚妻的,才应该识趣一点赶快自动闪人,不要破坏人家一家三口团聚的幸福才是!」   「秀敏,不要再说了,我从来没有想要回到柏原司身边的念头。」白岚阻止她。   「傻女人,你以为我当你朋友是当假的吗?你要不是还深爱着他,干麽不借机狼狠敲他一笔钱?还要处处为他着想,就连人家未婚妻也可以嚣张的踩在你头上撒野。」她对白岚的退让颇不以为然。   「她没有踩在我头上,她是个好女人。」而且跟柏原司很匹配。   「拜托,你还普情敌说话?若真是个好女人,就不会对你做出这麽过分的要求,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要人家母女骨肉分离!你看着好了,这次她没达成目的,一定会再想办法搞鬼的。」叶秀敏就是对那个日本女人没什麽好感。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也没心思去想,我只希望他们父女的骨髓可以配对成功。」她希望小蔷能尽早脱离病痛的折磨。   「啊!对了,刚刚东方医生有来找你。说请你等会去她办公室找她。」都是被那个自私的女人气的,差点连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真的?应该是配对的结果出来了,我马上就去。」白岚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冲了出去,因为紧张,一颗心快提到喉咙口。   「东方医生。配对结果怎样?」等不及东方医生应门,白岚径自打开门板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愕住。   那是一幅赏心悦目的俊男美女拥吻图,教人看了脸红心跳。   「啊,对不起,你在忙吗?那我等等再来。」白岚尴尬的撇开视线,慌张的想要打开门离开,手却不小心渭了开,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啊,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又伸手想开门。   「没关系,我正要离开,你们慢慢聊吧。」男人醇厚的声音扬起,高大的身子越过了白岚,慢步走了出去。   「东方医生,我要不要等会再来?」看着东方绫一脸绯红的娇羞样,白岚都不好意思起来。   「不……不用了,请坐。」东方绫着红着脸,佯装镇定的道。   白岚点点头,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唇畔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第一次发现东方医生这麽女性化的一面,真可爱。   那男人看起来很英俊也很体面,跟东方医生相当速配。   「配对结果出来了。」东方绫努力平复心绪,恢复专业的神情道。   「真的?结果怎样?」白岚整颗心吊在半空中,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她双手交握在胸前,唇办扬起弧度道︰「恭喜,配对成功了。」   「真的?真的成功了?」白岚惊喜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东方绫点点头,「现在只要安排时间进行骨髓移植。」   「这是指小蔷有救了吗?小蔷有救了是吗?」她急切的拉着她的手问。   「我相信成功的机会是很大的。」东方绫微笑解说。   「谢谢东方医生,谢谢你。」白岚红了眼眶,频频道谢。   「你应该要谢谢小蔷的爸爸。」东方绫意有所指。当初她知道那个日本青年实业家竟然就是小蔷的爸爸时,也吓了好大一跳。   也难怪他会这麽积极运用关系,交代要特别照顾小蔷。   提到柏原司,白岚的脸色骤地黯淡下来。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麽事,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们。」东方绫小心冀冀的道︰「或许,这是个契机,让你们一家团圆的契机?」   白岚沉默没有回答让她看出端倪。   「呃,对不起,我可能太多事了。」连忙道歉。   她摇头,微笑道︰「不会的,谢谢你的关心。」   见对方不想多说,东方绫也不好再多问,她回到正题,「等我安排好时间就通知你,小蔷目前的状况不需要再住院,可以先回家休息,好好储存体力,等候骨体移植的手术吧。」   「放心,雨後一定会天青,我相信你们苦难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东方绫真心为她们祈祷。   「是啊,雨过天青。」白岚重复低喃,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筹措小蔷的医药费才是。   「你说什麽?你想回来上班?」柳敬恒神色凝重的皱起眉头。   「我需要钱。」白岚直言下讳。   「你需要多少,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该死的柏原司,怎麽到现在还没追回她?   白岚摇头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你知道我的脾气。」   「也是,若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忙,早几年前你就这麽做了。」柳敬恒自嘲的道。   「只要你让我回来上班,我就很感谢了。」她期盼的看向他。   柳敬恒却一脸为难,「不行,你不能再回来上班了。」   「敬恒,我知道我之前请这麽长的假给公司造成困扰,但这次我会尽量正常上班,绝对不会再请假。」白岚急切的道。   「sophie,你明知道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柳敬恒沉重的道︰「虽然这店是我开的,但我原本就不希望你在这边上班,就算我再怎样照顾你,也难免会有疏失的时候,像上回,若不是阿司替你解围,後果不堪设想。」他听到那地段时,真的很气愤也很担心,他不希望那种事情再发生。   「我会小心的……」   「对下起,我不能答应。」直接打断白岚的保证,这次柳敬恒是铁了心。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拒绝,白岚也不会走投无路,毕竟有柏原司在她身边。   「我知道了,那我去别家上班。」白岚赌气的道。   「你哪里都别想去!」突然,柏原司低沉的嗓音自门口传了过来,让她错愕的望了过去。   「是我通知他的。」柳敬恒朝他道︰「你把她带回去吧。」   「谢了,兄弟。」柏原司感澈的点头示意。然後伸手攫住了白岚的手腕。   「你放开我。」白岚气愤的甩开他的争,挺直背脊道︰「我自己会走。」不等相原司跟上,她已经甩头走了出去。   柏原司无奈的摇头,正准备追上她时,柳敬恒却出声喊住他。   「阿司,你再不好好抓住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柏原司深深瞅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有机会会的。」随即大跨步追出去。   当柏原司走出钢琴酒吧时,白岚已经招了辆计程车准备上车。   「她不坐了。」柏原司上前攫住了她的手腕,甩门将车门关上。   「莫名其妙。」计程车司机不爽的呛了声,嘀咕着将车驶离。   「你到底想干麽?」白岚气恼的瞪着他。   「我送你回家。」她生气时脸蛋微微泛红,让他不禁着迷的瞅着她。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家送。」白岚没好气的回绝。   「是啊,你都替我生下孩子,是个性感的小女人了。」他粗嘎着声音说。   她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曲线维持得很好,完美得找不到赘肉。   白岚被他瞅得脸庞通红,着窘的道︰「不要这样看我。」   「为什麽?」他只恨就算二十四小时盯着她,也无法弥补他错过的八年时光。   「因为……算了,我要回家。」因为他的视线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浑身燥热了起来。   「跟我走,我想顺便跟你讨论关於移植的事情。」他知道要怎麽让她乖乖听话。   果然,白岚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随即认命的抿唇低声道︰「你车停在哪里?」   柏原司英俊的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不远。」   「这里是哪里?你不是说要载我回家?」白岚困惑的看着柏原司将车子驶入一间独栋别墅的庭院。   「下车吧。」熄了火,柏原司没有回答她的闲惑,下了车,然後朝着主屋走去。   白岚怔愣片刻,旋即下车跟上前。   这是间两层楼的别墅,充满了典雅的英国风味,她很喜欢。   只是他带她来这里干麽?这里可是高级住宅区,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置产,若今天下是他带她进来,她想,她这辈子应该都跟这里无缘吧。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同,光看这门前梁柱上的精致雕刻与厚实的防爆大门,即使这样的「小别墅」也是所费不赀吧。   在台北市能拥有这麽大的庭院,能拥有这样的景观,真是赏心悦目——庭院里有个小凉亭,凉亭旁的大树下有个秋千。   这俨然是电影中才看得到的场景,此刻却活脱脱的出现在她眼前。   要是小蔷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方养病,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吧。   理想跟现实总是不一样的。   突然,裕子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   「小蔷跟在你身边只会吃苦。若跟着司和我就不同了,我一定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给她最好的医疗,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我拜托你,把孩子还给司吧……」   白岚美丽的眉间微微蹙起,心情霎时沉重了起来。   「怎样?你觉得这间房子怎样?」柏原司站在门前,声音带着些微的急切。   「你带我来这里,为的就是问我对这间房子的感想?」甩开脑中的紊乱思绪,自岚没好气的反问。   「你跟我来。」无视她的不悦,他系个小涪子一样兴奋的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   「你到底想干麽……天!」白岚被他拉着经过了气氛温暖的大厅,步上实木阶梯,来到一间用粉红色打造的梦幻浪漫的公主房,让她忍不住赞叹出声。   「很棒吧,你看小蔷会不会喜欢?」柏原司走到房间中央,像献宝似的双手展开再问。   白岚跟着走进房里,触摸着床柱上斜曳而下的白纱帐幔,双眼不自觉的闪闪发亮。   「我请设计师特别设计的。」柏原司走到白岚身边,柔声道︰「我想小女生应该都喜欢粉红色对吗?我等不及看她开心兴奋的模样了。」   「你说什麽?」虽然沉浸在眼前的梦幻世界,但白岚没有忽略他最後的一句话,「这跟小蔷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我已经叫人头帮你们搬家了,我想等会他们就会带着小蔷过来了。」   「你说什麽?」白岚一脸错愕。   「这里以後就是我们的家。」柏原司漾着笑容道。   「你疯了!」她早该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我说过,我要你们回到我身边。」柏原司正色道︰「以前我没给过小蔷的,现在我都要——弥补过来。」   「柏原司,你为什麽要这样做?」白岚懊恼的拧紧眉,可心中居然有股声音告诉她,将小蔷交给柏原司吧,他才可以给她安乐无忧的生活。   「因为我爱你们。」柏原司坚定表示,「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诀定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不……」她感觉到自己的坚持正渐在溃堤。   「岚岚,我们已经错过了这麽多,难道你真要让我们遗憾一辈子?」柏原司放柔了嗓音哀求。   「那裕子怎麽办?你未婚妻怎麽办?」她忍不住大吼。   「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要跟她解除婚约,我相信她会谅解的。」柏原司乐观的道。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她苦笑嘲讽。看来他还不知道裕子上门找过她的事情。   「我只需要了解你就够了。」他凝视着她,声音中充满着难以掩饰的浓厚感情,「岚岚。我爱你。」   她的心因为他的话而掀起阵阵波涛,快压抑不了的情感撞击着她的胸腔,让她几乎无法再隐藏。   「你……你在说什麽傻话,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她转过身,故意冷讽。   「我知道,当你故意背过身装出冷漠时,其实心里在哭。」柏原司双手搭上她纤瘦的肩,将她缓缓扳了过来,黑色的眸子似看透她的心,让白岚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他们就这样对望着,时间仿佛在他们之间冻结了,回到那年疯狂爱恋的夏日。   如果时间真的能停止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可惜不能,他们只能任由时间鸿流把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   白岚的心一阵揪痛,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道︰「看样子你还陷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故事中。」   「岚岚?」柏原司皱眉,他可以感觉她又退回了她的保护壳中。   「好啊,你真的这麽想要女儿?」她神情一变,娇媚的伸手搭上他的肩。   柏原司眯了眯黑眸,轻轻点头。   「那好。你给我十亿啊!给我十亿,我就把女儿给你,让她住在这里。」乔琳的事情给了她灵感,这样应该可以逼退他吧?就算不能逼退他。应该也能让他时厌她吧?   柏原司一顿,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样?做不到对吗?」白岚暗暗吁口气,放下了手转身,「那以後就不要再提起任何要回女儿的话,我要回去了。」   「我答应。」柏原司的声音在她走到房门口时,坚定的响起。   站在门前,白岚的身影顿住。   「不过有个条件。」他看看白岚僵硬的背影,缓缓道︰「我要你。」   她是预料女儿看到这屋子一定会非常喜爱,却没想到她会那麽认真的恳求她让她住下来。   这是她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坚持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双闪烁着喜悦的晶亮眸子,完全忘了化疗後的痛苦,一整柜的洋娃娃,更是让她忘却了所有治疗的副作用,神采奕奕的探索着这个对她来讲仿佛爱丽丝的梦游仙境,直到玩到睡着。   「算了,你就依了她吧,接下来还要经过骨髓移植的大关卡,会怎样都不知道,你就不要再对她这麽严格了。」   叶秀敏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白岚看着在柔软床上安睡入梦的女儿,想到她的早熟与体贴。从来也没有跟她要求过什麽物质享受,她就好愧疚。   「她就像个小天使一样可爱对吗?」   不知何时。柏原司已经紧贴在她身後,淡淡的烟拿气息钻入了她的鼻息之间,骚动着她的心。   她微微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走出房外,待他跟上,便关上房门,深吸口气道︰「我第一次看到她这麽开心,谢谢你,不过这只是暂住而已。」   「你想食言?」他蹙眉。   「我从没答应你什麽。」   「十亿。」他提醒,「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那不算。」   「怎麽不算?」   白岚回避他的目光。   她真想要他来硬的吗?   「那只是口头上说说,我又还没拿到钱。」她胡乱找了个藉口。   「我知道了。」柏原司沉声道,突然转身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想唤住他别走,但白岚克制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又颓然放下。   她知道自己不断在刺伤他、折磨他,但这都是不得已,她也很不好受啊。   她沮丧的垂下双肩,身子无力的倚着门扉,心绪紊乱得甚至没有发现柏原司又走了回来。   「十亿。」   白岚错愕的瞪着递到她眼前的支票。   「即可兑现。」柏原司补充。   她望着他,没有动作。   柏原司乾脆拉起她的手,将支票塞入她的手中,「现在银货两讫,你再也没有藉口和理由了。」   「你……」   「该死的你!」不想再听她说不,柏原司低咒了声,俯身覆住了她的唇办,口勿住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他的吻带着愤怒的惩罚,吮瘪了她的唇。   她眉头微蹙,却甘愿承受他的怒气,任由他在她的唇上发泄着连日来的挫败,直到他们彼此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愕然停止,缓缓的移开唇。   他举起手轻抚过她被自己咬破的唇办,脸上充满了懊悔,「对不起。」   他的道歉揪痛了她的心。   该道歉的应该是她,应该是她啊!泪水霎时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   「很痛是吗?该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生气。都是我的错。」惊见她眼中的泪光,让他慌乱得像个小孩子。   白岚摇了摇头,就怕自己一开口,蓄满眸底的泪水就会滚出眼眶。   「别哭,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哭。」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哄。   白岚却依然摇头,眸底的热气因为他的温柔而冲上脑门,酸了鼻头。   「你打我好了,用力打,把这些年来的辛苦跟辛酸都发泄在我身上吧!」他举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挥去。   「不要!你干麽啦!」白岚收回手,硬咽声。   「你骂我、打我吧。」柏原司深深的凝视着她,恳求道︰「但不许不要我。」   这句抛开自尊的请求,彻底的击溃了白岚苦苦建建立起的防卫。泪水终於宛若下雨似的扑簌簌落下脸颊。   「你为什麽这麽傻?为什麽?你为什麽不回日本继续当你的大少爷,跟你貌美如花、门当户对的未婚妻结婚,选你的日本议员去?」白岚抡起了拳头槌打看他的胸膛,哭泣地嘶吼看。   「因为我爱你,我只爱你。」他发自内心的呐喊。   「不要再说了。」她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快要无法再佯装淡漠了。   「我偏要说,要我再说几百次、几万次都可以,我就是爱你爱你爱你……」柏原司的宣言消失在四唇相贴中。   他因为她的主动而诧异得瞳目,然後一股巨大的感动瞬间充斥心臆,他情绪激动的紧拥住她,轻柔的吻她,就怕又弄痛了她。   她的唇尝到了自己的泪,也尝到了他的。   「柏原司?」她震惊的移开唇办,不敢置信的看看他发红的俊眸,眼泪更加无法遏止的着落而下。   柏原司轻柔的吻去了她的泪,然後缓缓的覆住了她的唇。   她轻咽了声,放弃所有束缚挣紮,双手环过了他的颈後。   翻腾的情感再也无法遮掩,就让她放任自己一天吧,就算只有一天,她也心满意足。   他们吻得缠绵,仿佛要将所有的错过全在这一天弥补过来。   他横抱起她,沉稳的走向主卧的房间,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期间并没有停止亲吻着她。   他的吻落在了她美丽的锁骨上,引起她一阵娇喘。   随着他的亲吻逐渐下移,他的手也一寸寸褪去了所有的束缚。   「你好美!」他着迷的凝视着她洁白无瑕的身躯。   「还是一样美吗?」她记得十七岁那个夏日,他也总是这样赞叹。   「更美!」他低语,俯身向她,用实际行动膜拜着她每一寸吹弹可破的肌肤。   这一晚,她又成为他的,即使在她心中,这只是暂时的永恒……   一觉醒来,耀眼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根映照在床上,唤醒了一夜好眠的柏原司。   他墉懒的伸展了下四肢,想到昨夜的一切,唇办微微的扬了扬。长臂往身旁探去——是空的。   他的眼睛骤地睁开,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胡乱的抓了件T恤及休闲裤往身上套,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房间,直奔女儿的卧房。      第七章   白岚该不会趁他睡着时带着孩子又消失无踪了吧?昔日的恶梦宛若鬼影一样又缠了上来,让柏原司的心脏因为不安恐惧而狂跳着。   「妈咪,我吃不下。」   「小蔷乖,再吃一口就好。」   「可是我好想吐……」   「妈咪知道,那是因为药药在你体内杀坏人啊,所以小蔷才要多吃点,这样才有体力帮忙药药一起杀坏人好吗?」   「那……那我再吃一口就可以玩玩具了吗?」   「那可不行,想玩玩具得等饭饭全吃完才可以。」   「妈咪……」   站在白蔷房前,隔着丰敞的房门,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柏原司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恢复正常的跳动。   冷静後,他推开了门,宠溺的哄道︰「小蔷赶快吃完,吃完叔叔带你去玩具反斗城好吗?」   「叔叔,真的吗?」白蔷的小脸蛋陡地发亮,马上转向母亲问︰「妈咪,可以吗?」   这家伙,又要乱宠女儿了!   「不行,你才刚化疗完,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白岚反对。   「可是我好想去喔,人家都没去过……」白蔷噘起了唇。   「你就让她去吧,我会特别小心的。」看女儿失望的神情,柏原司心疼极了。   「你要怎麽特别小心?如果不小心感染什麽病菌,你要怎麽负责?」白岚没好气的轻斥。   「我们会戴口罩,而且我会抱着她下让任何人接近她。」柏原司仍努力替女儿争取。   「对啊,妈咪,我会乖乖的戴口置的。」白蔷附和。   「算了,我不管你们了,你们想干麽就干麽。」白岚恼怒的站起身,将碗放在柏原司的手上道︰「以後都换你来喂。」随即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妈咪……」白蔷扁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没关系,妈咪只是太累了,叔叔喂你,让妈咪休息一下。」柏原司拿着稀饭走到女儿身边坐下。   「叔叔,我想我还是下去玩具反斗城了,妈咪养我很辛苦,我要乖乖听妈咪的话,不惹妈咪生气。」自蔷小声的逗。   女儿这麽小就这麽懂事,看得柏原司一阵揪心。   「乖孩子,那等你病好,叔叔再带你去好吗?你可以先想想你要买什麽,叔叔全都买给你。」柏原司宠溺的道。   「好。不过我看看就好,不用买给我啦。」她有些不好意思。   柏原司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双眼睛跟自己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是漂亮的内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早熟的体贴,让他忍不住放下了碗,将她拥入怀中。   「叔叔?」白蔷好奇的眨了眨眼。   「小蔷真的好乖。叔叔好爱你。」他忍不住说出心底对她的爱。   「叔叔才是好人,对我们好好喔,还让我们有大房子住,不知道有爸爸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白蔷眨着眼,童言童语。   「小蔷想要一个爸爸吗?」柏原司期待的问。   她却沉默,没有吭声。   「怎麽了?」见女儿迟迟不说话,柏原司好奇的询问。   「我只要妈咪就好了,不要把拔,因为问把拔的事。都会让妈咪哭哭。」白蔷神色黯然的回道。   她的话仿佛一把利刃似的刺入了柏原司的心,想到她们母女曾受过的苦,他就很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而且我现在有叔叔了,根本不用把拔了啊。」小女孩接着又朝他绽放出笑容。   「那……如果叔叔当你的把拔呢?」提着心,他试探的问。   白蔷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的又熄灭,天真的道︰「可是叔叔就是叔叔,怎麽会变成把拔呢?」   柏原司苦笑,「是啊,叔叔怎麽会是把拔呢?」一旦错过,就没机会了吗?   「不过,我最喜欢叔叔了。」白蔷似乎听出他的情绪低落,赶紧强调的说,还伸手抱紧了他。   柏原司只觉得一阵暖流流过心头,眼眶竟微微发热。   难怪人家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从他知道自己有女儿之後,就对小蔷疼入心坎里,真正的体会了这句话的真谛。   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他才可以向她表白身份,听到她叫自己一声爸爸呢?   搂着女儿瘦小的身躯,柏原司收紧了双臂。下由得暗叹了声。   喂完了白蔷,陪她看了几本图画书,等她听故事听到睡着之後,柏原司才拿着空碗悄悄退出她的房间——他没忘记替她盖好棉被,亲吻她的额头。   走下楼,就看到白岚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那背影是如此的纤细孤寂,让他的心拧了拧。   「你看,她好乖,把饭都吃光了。」他刻意以轻松的语气道。   白岚并没有回应,仍然背对着他静默着。   「岚岚?」柏原司将碗随意放在桌上,上前碰触她的肩,却愕然的发现她的身子微微抽搐着。   她在哭?   柏原司的心倏地紧揪紧,马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她脸上交错的泪痕。   「我是个坏妈妈。」她哽咽自责着。   「不许你这样讲,再也没有一个妈妈能像你一样伟大,辛苦的独自抚养一个生病的女儿。」柏原司正色道。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享受,也从没有任性一要求过什麽,可是我刚刚却对她这麽凶……」白岚愧疚的落泪。   「不。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自以为是的建议要带她出去玩。」柏原司抢着认错。   「对,都是你,你凭什麽突然冒出来就要扮演一个好爸爸的角色?你可知道我是多麽战战兢兢,就怕她有任何闪失,努力隔绝任何可能的危险?你只需要出张嘴说要带她去玩,在她面前装好人,就赢得女儿的心,那我算什麽?我的担忧算什麽?」白岚边哭边指控。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柏原司轻声哄着她,只盼望她能止住哭泣。   「你是思虑不周,否则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白岚嘴上依然强硬着,但面对柏原司的低声下气,心底不禁涌上满满的愧疚。   她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疼女儿,想要哄女儿乖乖吃饭,所以想一古脑满足女儿所有的欲望。   是她自己有鬼,是她自惭形秽,在柏原司给予的一切之下,自卑与自责不断的蚕食着仅存不多的骄傲。   他根本就不需要向她道歉。   「你说怎样都好,只要你开心,就算打我骂我都可以。」柏原司捺着性子安抚她。   「够了,你为什麽要这样?你不需要对我这种女人低声下气。」白岚把对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你再这样说自己,我真的要生气了。」对她这句话感到不悦,柏原司板起脸沉声道。   她抿着唇。低头不语。   「没有任何人可以批评我最爱的女人,包括你在内。」他抬起白岚的下巴,凝望着她还漾着水气的灵动双眸,情不自禁的俯身贴近她的唇。   他的深情款款撼动着她的灵魂,有那麽一刻,她真想沉浸在他的爱情之中,不管现实世界的风风雨雨,就这样由着他呵护疼爱。   「白岚小姐,请你答应我的请求,不要跟我抢司,我拜托你。」   裕子磕头恳求的容貌与声音闪过了脑海,让白岚猛地清醒,撇开了脸,咬牙对抗着自己的爱恋,也躲避着他亲昵的碰触。   柏原司困惑的看着她往後站了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想你是误会了。」她艰困的冷凝起神色,武装起自己。   「误会?」柏原司皱眉。   「如果你以为昨晚代表了什麽,那你就太天真了。」白岚嘲讽的扯起唇角。   「什麽意思?」他有预感,自己将会非常不喜欢她接下来要强调的事。   「你不是给了我十亿要女儿也要我?现在我都给你了,我们之间算互不相欠了。」白岚故作轻桃的道。   「该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竟思……」   「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你说了你要我,我也……」她困窘的一顿,忍住着报,冲口道︰「我也给了你,你想後悔吗?」   柏原司深深的凝视着她,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难道在你心中,我是这麽卑劣的男人?」   白岚回避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难受。   「为什麽?为什麽你就是不肯诚实点?为什麽不肯承认你爱我?」他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抱的是怎样的女人,也知道她身体的回应代表了什麽意思。   「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她咬紧下唇,几乎都快尝到血腥滋昧。   「很好,证明给我看。」他微微眯起黑眸,反而冷静了下来。   「证明?」她顿时愣住。   「你若动用那笔钱,我就不再逼你说爱我。」他知道她的个性,就算十亿现钞放在她面前,她也会分毫下取。   可他若不用这样的方法逼她用钱,她肯定宁愿求柳敬恒让她回去上班,而这绝对是他所不允许的。   「我……我本来就打算要拿来花的,否则你以为我跟你要钱干麽?」白岚说得心虚,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动用这笔钱,原本的用竟就只是想吓跑他而已啊。   「那好,我拭目以待。」突然,柏原司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你……你看着吧,我一定会狠狠的花,爽快的花。」白岚装凶狠。   柏原司唇角轻扯,深深的瞅了她一眼後,转身拿起空碗走向厨房。   「等等,你那笑容是什麽意思?喂——」白岚幽幽的咬咬下唇。他那副笃定的神色,是觉得她真的不敢花吗?   懊,她就花给他看。   真的!   「十亿?」叶秀敏惊呼。   「嘘,小声点。」白岚赶紧捂住了好友的嘴巴。   「放心,我家自从你们搬走之後就没别人了,只有鬼会听到啦。」叶秀敏促狭道。   「呸呸呸,乱讲话。」白岚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不过说真的,他真的给你十亿?」她这次乖乖的压低了音量。   「嗯。」白岚苦笑。   「怎麽了?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这女人,十亿耶,要是她有十亿的话,肯定会飞到外太空去欢呼庆祝。   「我本来只是想吓退他,没想到他……」   「没想到他非但没被吓到,还真的给了你十亿,对吗?」叶秀敏抢着接她的话。   白岚无奈的点了点头。   「岚岚。由我这个旁观者来判断,我觉得他真的很爱你耶,我都没想到他会为了你们做到这个地步。」他的表现、他的一切条件,真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梦幻大丈夫啊!   白岚咬了咬下唇,轻声道︰「老实说,这阵子我对他真的很坏,坏到我都讨厌起自己,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说他爱我。」想到他毫不掩饰的爱情,她的心就暖烘烘的,被熨红了脸颊。   叶秀敏细细打量好友的神色半晌,叹口气道︰「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爱他,他爱你,而且你们又有了孩子,根本就没有理由不能在一起嘛。」   白岚敛眉不语。   「有时我真受不了你这种超恰的个性耶。」叶秀敏真想把她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麽。   白岚还是不吭声。   「那这笔钱你打算怎麽办?」叶秀敏只好换个话题。   「我想,就拿来支付小蔷的医药费吧!」她考虑过了。   「也对,他身为小蔷的爸爸,本来就应该负责医药费。」叶秀敏点头,「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弱了啊?」她不是夸下海口说会狠狠的花,爽快的花吗?   白岚美丽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笑容,轻声道︰「除此之外,我又不缺钱。」   「你缺的才大呢!」这几年来,她没看过白岚买过什麽奢侈品,就连衣物常常都是穿她的二手衣,这女人偏偏又很有骨气,不接受人家帮助。真是让人心疼死了。   「只要小蔷可以健康,我可以什麽都不要。」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与祈祷,希望老天爷真的能听见。   「放心,现在贵人出现了,小蔷一定会健康的。对了,医生决定什麽时候做移植手术?」   「下个月,等小蔷体力恢复点之後,就要开始进行。」   「那太好了,你总算可以稍微放心了。」   「嗯,希望能顺利成功。」   「一定会的。」叶秀敏用力的点头。   「我也是这麽相信的,只是……」   「别胡思乱想了。」叶秀敏赶紧打断一个母亲的纤细感性,灵光一闪,她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想到你可以把钱拿来干麽了。」   「干麽?」白岚困惑的问。   「书店啊,你不是一直幻想着要开一间充满个人风格的书店,没有商业气息,而是彻底充满艺术跟文学的温馨空间?」叶秀敏还记得,高中时期的她就常嚷嚷着希望跟电子情书中的梅格莱思一样,开间小书店。   「是啊,我都忘记了呢!」想起年少时的梦想,白岚忍不住轻扬起唇畔,只是这麽多年来,现实生活的折磨,让她早就把梦想藏在心底,不敢再妄想。   「怎样?好主意吧?」叶秀敏邀功似的道。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白岚却迟疑了。   「当然,你当年可是我们班的才女耶。」叶秀敏夸张的吹捧着。   「都是你在说的。」白岚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我可是实话实说啊!说真的,去做吧。」叶秀敏鼓励她。   白岚沉思了片刻,才点头,「好,就这麽决定!」   兴起开书店的念头之後,白岚开始寻找有关任何开书店的资讯,趁着柏原司在家可以照顾小蔷时,她就出门逛遍了大街小巷的书店,汲取别人的经验。   之後,她顺利的找到了开店地点,现在正在装满准备营业,就连柏原司都对她能快速搞定一切感到诧异与赞赏。   常常她就这样一忙,一转眼就天黑了,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有种充实的快乐。   只是一忙,有时会疏忽小蔷,还真的让她挺愧疚的。   不过好险他们父女俩倒没有对这样的状况有任何抱怨,甚至有时还会怪她打断他们玩游戏的时间。   看着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紧密融洽,她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替女儿开心,总算可以享受到有爸爸疼爱的感觉,忧的是当要面临分离时,该要怎麽收拾彼此的心情。   白岚抬头看了看夜空,深吸口气,推开了大门走进去,却感觉到不同以往总是笑声满屋的欢乐,而是僵滞的沉重气氛。   心一凛,她赶紧加快脚步朝女儿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白蔷的小脸蛋上泪痕斑斑,而柏原司则是一脸怒容,房内还有垂首敛眉的裕子。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小蔷,怎麽了?」她心疼的唤了声。   「妈咪,妈咪。」自蔷见到母亲,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   「乖宝贝,妈咪在这里,不哭,乖。」她紧紧拥着女儿轻哄。   「妈咪,叔叔真的是我把拔吗?是真的吗?」白蔷瞪圆着泪眼,不断的追问。   白岚一脸愕然的望向柏原司,却是裕子抢着回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没跟小蔷说。」   「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你为什麽还要跑来胡闹?」面对她的道歉,柏原司懊恼的皱起了眉头。   「我并没有答应,也不会跟你解除婚约,我要嫁给你。」裕子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坚定。   「妈咪,如果叔叔是把拔,为什麽他以前都不来找我们?为什麽这个阿姨说以後我要跟他们住在一起?那妈咪呢?我不要跟妈咪分开。」白蔷抓着白岚问出一堆问题,小小的心灵无法理解大人的话。   「小蔷,把拔不是不找你们,把拔是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柏原司赶紧蹲下来耐心解释,见不得女儿伤心难过。   「小蔷,阿姨以後一定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在日本你可以过公主一样的生活,每个人都会很爱你的。」裕子也跟着蹲下来道,想趁机拉拢她。   「我不要!我要跟妈咪在一起,你们都走开,我不要把拔!」白蔷哭喊着将脸埋入了白岚的怀抱中。   「小蔷——」柏原司急看想要去抱她。   「够了,请你们都出去,放过她吧!」保护孩子的心情,让白岚再也忍不住嘶吼出声。   霎时,房内只剩下白蔷哭泣的声音,空气僵滞得教人窒息。   「妈咪……妈咪……」白蔷紧拥着白岚,仿佛怕她消失似的。   「妈咪在这里,不怕不怕。」白岚也红了眼睛。   看着她们母女俩紧紧相拥的模样,柏原司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扭着似的疼痛着。   「好,我们先出去。」柏原司站起身,英俊的脸上一脸挫败与痛苦。   「司,等等我。」裕子跟着他的身後追了上前。   不理会裕子的叫唤,柏原司自顾自的下了楼梯,走到吧台後拿了瓶酒就往杯中倒。   「司,你怪我?」裕子走到他面前,档下他拿起酒杯。   柏原司眉头深锁,挥开了她的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司……」她担心的喊了声。   沉默了片刻。柏原司才将视线放在她脸上。「你怎麽会找到这里?」   「你为什麽搬走都不通知我一声?好歹我也是你的未婚妻。」裕子没有回答,反而委屈的质问。   「裕子。」他满脸的困扰。「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司,我想过了,你有女儿也没关系,我会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也会说服我爸妈接受她的。」裕子急急的表示。   「裕子。」柏原司无奈的打断她的话。抱歉的看着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爱的是她。」   裕子的脸色倏地刷白,咬咬下唇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天!你要等什麽?」为什麽她就是不愿意放手原本柏原司对她有一分愧疚,但对於她的到来伤害了他的家,仍无法不感到愤怒。   「我愿意等你忘记她,不,你忘不了她也没关系,但至少你或许也会爱上我。」裕子放低姿态,忍气吞声的道。   「不可能,这辈子我唯一爱的女人只有白岚。裕子,你还年轻,不要再为了不值得的感情坚持了。」他懊恼的道。   「不要!」裕子的情绪突然激昂了起来,「司,你为什麽这麽狠心?为什麽连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我?」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白岚?   「对不起,我的心只有一颗,再也没有空间住进任何人。」柏原司虽然心怀愧疚,但却无法退让。   「不要再说了!」裕子吼道,「我要去问问她,为什麽她明明说根本没有回到你身边的意思,为什麽又要带着女儿住进你买的房子!」   「等等,你找过她?」柏原司脸色一沉,身形一闪档在她身前。   裕子一愣,抬头回视着柏原司,「对,我找过她,我是以你未婚妻的身份求她,求她不要抢走你。」   「该死!你为什麽要这样做?」难怪,难怪白岚怎样就是不肯松口回到他身边。   「为什麽?」裕子失笑,「柏原司,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啊!」   她的坦白让柏原司无言的拧紧了眉头。   「司,你跟我回日本吧,当初你说是来谈生意的,现在生言谈完了,我们也该回日本结婚了。」裕子抓住他的衣袖哀求。   柏原司摇了摇头,「一切都不同了。裕子。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在见到白岚之前,他可以依家人的希望过活,但现在他终於再次遇到她,八年前他错过她,八年後的今天,他绝不再让她自身边溜走。   裕子的身子晃了晃,泪水开始在眼眶中蓄满,「我都己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我怎麽做?难道真的要我去死吗?」   「我不值得你这样,裕子,再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嫁定你了。若解除婚约,我家的脸都被我丢光了,我不能让我们家族蒙着。」裕子颤声坚持。   「这部分我会处理,所有罪过由我一个人承担。」柏原司保证。   「那选议员呢?你不选了吗?如果这种丑闻爆发的话,你一定选不上的。」她抓紧最後一丝希望,语带威胁。   「无所谓,我不在乎。」那本来就不是他要的人生。   裕子错愕的看着他,泪水缓缓的泪下脸颊,颤抖着唇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就是不要我。」   柏原司抱歉的看着她,叹口气道︰「我送你回去吧。」   裕子沉默的低垂下头,转身走了几步後。突然朝厨房奔去。   柏原司错愕的看着她飞快的身影,愣了几秒後才追了上前,却正好看到她拿刀子往自己的手腕划去——   「你干什麽?住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抢下她手中的刀子。   「你放开我,失去你,我不如死了算了,放开我。」她仿佛失去理智似的挣紮看。   刀子在两人互夺间在半空中挥舞着,惊险万分。   「够了!」忽地,不知何时走下楼的白岚喝斥一声,让裕子瞬间分了心,刀子才被柏原司顺利的夺下。   「你不用这样,我会离开的。」自岚站在厨房门口,用面无表情来武装自己脆弱的心。   「真的吗?你这次不再骗我了吗?」裕子认真的瞅着她问。   白岚点点头,眯眼转过身准备离开。   「岚岚,我不许你走!」柏原司冲上前,从背後紧紧的拥住了她。   「放开我!」她强忍心酸,冷冷的道。   「我不放,你拿了我十亿,你就得做到你的承诺。」他懊恼的说。   十亿?他为了挽回她,竟然愿意给她十亿?裕子的心狼狠的揪紧,「白小姐。你都已经拿了钱了,就该把司还给我,你不可以这麽贪心。」她哭喊道。   「闭嘴!你懂什麽?」柏原司回头朝她怒吼,又赶紧安抚白岚,「岚岚,你不要听她的……」   「我会把孩子给你。」白岚打断了柏原司的话,忍着椎心之痛,淡淡的道。   柏原司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似的僵住,脑袋姜时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白岚始终坚持要留在孩子身边,现在却连孩子都不要了,这代表她真的想彻底跟他了断!   感觉到身後男人的绝望与震撼,白岚几乎想要回身紧拥住他,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这辈子她只会有他这个男人。   但是她没有,只是开口再道︰「但必须等她健康之後,等她移植手术成功之後,我会让你带走她。」      第八章   「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後悔。」裕子不放心的确认。   「我说到做到。」白岚挺直背脊,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有痛。   「哈……哈哈哈。」突然,柏原司竟笑出声,却让人听了心痛。   「司?」裕子诧异的低呼了声。   白岚也忍不住关身将视线望向他。   「你们以为我是东西吗?你们协议好就好了吗?那我的感情呢?我的想法呢?」   在他的脸上布满了让白岚看了不忍的受伤神色。   「你们都走吧。」他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下,垂首双膝之间。   「司……」裕子迟疑的唤了声。   「走!」他低吼。   裕子咬牙,最後踏着高跟鞋离去。   「我……」看裕子离开,白岚才卸下冷淡的脸色,放纵真实的情感流露。   「我好累,拜托别再说了,我真的好累,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再想了。」柏原司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的话句句刺痛看她的心。   所以他也放弃她了?为什麽她会这麽难受?这不是她坚持想要的结果?为什麽当她听见他这麽说时,一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难受?   「我知道了,我不吵你。」强忍看慢过胸口的酸楚,白岚迈看沉重的步伐走上楼。   突然间,她後悔了,後悔这样不断的伤他,後悔自己不该说出绝情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这天起,柏原司对白岚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仿佛她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客气而疏离,只有在面对白蔷时才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虽然白蔷对这个爸爸还是有诸多的闲惑与下谅解,但毕竟是小孩,很快就被拥有父亲的喜悦取代了一切的不豫。   自从知道柏原司是她父亲之後,她从原本的抗拒排斥,到接受亲腻,比起以前更期待他的陪伴。   父女天性,血浓於水,真的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白蔷对他的依赖越来越重,或许是因为以前都没有享受过爸爸陪伴的滋味,所以现在一古脑的想要补回那段时光。   他们父女俩就像连体婴,让白岚都忍不住吃味了起来,同时却又欣慰他们之间感情融治。   只是柏原司对她的淡漠,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看着他们父女俩和乐融融的景象,她突然有点了解当初柏原司一直被排拒在外的感受了。   这样不是正好,或许白蔷跟着爸爸,才能过真正幸福的日子,她也才能放心的独自离开……可是离开两个她深爱的人,光是想像,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也罢,不必想这麽多,最重要的是移植手术能成功。   「这样都清楚了吗?」东方绫朝着白岚跟柏原司解释着关子移植要注意的事项,就怕他们有任何疑虑或不清楚的地方。   「都清楚了,请东方医生一定要救我女儿。」柏原司恳求道。   「我会尽力的。」东方绫微笑点头,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发现小蔷有像爸爸,都有双明亮的黑眸。   「谢谢你。」白岚跟柏原司异口同声的道谢。   「没问题的话,我就安排小蔷下星期住院。」这两人明明就很登对,她不懂他们为何会分离这麽久的时间。   「嗯,我会回去准备。」白岚点头。   「那我们就不打扰医生了。」柏原司起身道。   「不会。别这样说。」   「再见。」柏原司欠身跟东方绫礼貌的道别,没等白岚动作,就径自走了出去。   白岚尴尬的愣在当场,朝医生困窘的笑了笑,随即也跟着离开。   看着柏原司高壮的背影,白岚咬紧下唇,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後走着。   打从他开始对她冷漠,她的心就总是紧紧揪着,没有一天舒坦过。   突然他停下脚步,害她差点撞上他。   「回家还是去书店?我可以送你。」   柏原司礼貌却疏离的语气让白岚的心又刺了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搭车。」她婉拒。   柏原司深深凝视她一眼,随即爽快的道︰「那好,我先回去陪小蔷。」虽然已经请了钟点佣人照顾女儿,他还是不放心。   白岚点点头,看着他俐落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失落的空虚感。   现在她才发现。她以前其实是在享受着他坚持追逐她的感觉,虽然她嘴巴上说不会回头。但其实内心深处却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总觉得不管自己怎样伤他,他都会守候着她。   没想到现在……   白岚苦笑,这才发现自己是个这麽贪心自私的人,不给人家想要的,却还要求人家无怨无悔的坚持,真是可笑。   她轻叹了声,慢步跨出医院大门,正准备搭车时,耳边却传来惊喜的呼唤声——   「岚姐。」乔琳开心的走向她。   「琳琳,你……你怀孕了?」白岚诧异的看着她微凸的小腹。   「是啊。」乔琳的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光辉。   「是苇一夫的吗?」上回听说她要离开,难道又复合了?   乔琳点点头,唇畔的笑容微敛,「我也要当单亲妈妈了。」   单亲妈妈?这麽说他们没有在一起?白岚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心疼的道︰「你真傻。」   「岚姐,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白岚微愣。是啊,她有什麽立场说这种话,她们都是傻女人。   「那你现在有什麽打算?」她关心的问。   「本来该是我陪小覆去美国就医,但因为怀孕了,只好请朋友帮忙陪伴她。现在我一个人在台湾,想找份工作,却又总是因为孕妇的身份被打回票。真不知道该做些什麽才好。」乔琳道出她的烦恼。   「找工作?」白岚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吧,我的书店要开始营业了,你来帮我吧,只需要坐柜台,不会太累,你觉得怎样?」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乔琳脸色一亮,开心的展眉。   「当然。」白岚咧开了嘴,牵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瞧瞧。」   白岚的书店顺利的开幕了,有乔琳加入帮忙营运,很快的步入轨道。   另一方面,白蔷也住进入了无菌室。接受了几次高剂量的化疗,准备骨体移植。   「妈咪……我好怕。」隔着对讲机,白蔷不舒服的哭泣着。   「小蔷乖,妈咪知道。你要坚强,不会有事的。」看着女儿瘦弱的身躯,白岚真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   「是啊,等把拔的骨髓移植给你後,你一定会很快恢复健康,也不会再痛了。」柏原司也跟着挤在对讲机前,温柔的安抚着女儿。   「嗯,小蔷知道。」白蔷坚强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柏原司很心疼的说。   「那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白蔷擦了擦眼泪要求。   「好,你说,你说什麽我们都答应。」柏原司抢先道。   白岚瞅了他一眼,没看过这麽宠女儿的爸爸,什麽都说好。   「那我希望把拔跟妈味可以和好,不要吵架了。」白蔷认真的道。   柏原司娣向白岚,直到她心虚的移开视线,才转向女儿道︰「我们没吵架。」   「真的吗?妈咪。」白蔷年纪小小,却很早熟,敏感的察觉父母间不太对劲。   「呃,当……当然,我们没吵架。」白岚赶紧附和。   「那你们亲亲给我看。」白蔷要求。   「小蔷,不要胡闹。」白岚的脸倏地涨红,轻斥女儿。   白蔷立刻扁起嘴,委屈的垂下眼睫。   「不要骂她,她已经够辛苦了。」柏原司舍不得女儿被骂,开口替她讲话。   「我知道,难道你以为只有你心疼她吗?」怎麽她反而变成恶妈妈了?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心疼的只有她。」柏原司淡淡的扯唇。   他话中的意思让白岚当下一堵,不禁沉默下来。   「把拔,你刚刚明明答应我的……」白蔷又出声了。   柏原司将视线放在白岚脸上,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接触,就当让女儿开心吧。」   「我不是……」   白岚的话还没说完,柏原司已经快速的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办,然後又快速的移开,速度快得让她以为他不曾吻她。   「这样可以了吧?」柏原司朝女儿漾着温暖的笑意,不同於白岚唇办上感觉到的冰冷。   「嗯。」白蔷满意的点头。   「好了,你该好好休息了,把拔跟妈眯会再来看你。」柏原司虽然不舍,但还是得遵守医院的探病规定。   「可是我还想跟把拔妈咪说话……」   「乖,护士阿姨要拿药给你吃了,我们明天再来好吗?你乖乖听话,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喔。」柏原司安慰着。   「小蔷最勇敢了,妈咪明天带小蔷最喜欢听的音乐带给你好吗?」隔着对讲机,白岚也跟着安抚女儿,强忍着眼泪,就怕女儿更难过。   好不容易白蔷才含着泪点头跟他们道再见。   离开了无菌室前,白岚跟柏原司的心情都沉重难受不已。一个小孩子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跟痛楚,教为人父母的子心何忍?心如刀割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觉。   白岚跟柏原司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他可以感受到一直低垂看头的她眼眶含泪,她的身子是如此娇小柔弱,让他忍不住想紧紧拥住她、保护她。   但再怎样难忍,他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个凡人,就算再爱她,也无法承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与伤害,更何况她竟然当他的面自作主张跟裕子决定了他的归属问题。   该死,他是这麽的爱她,却也同样的气她。   没错,他很生气,气她永远不顾他的感受,气她总是自顾自的决定他们的未来。   八年前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难道她真的认为,他会乖乖的接受她的安排,撇下她带着女儿回日本吗?   她让他又爱又气,不知道该童她怎麽办,只好先伪装冷淡对待。   「明天抽骨髓,你没问题吧?」白岚忍不住打破沉默关心问道。   「会有什麽问题?」柏原司淡淡的反问。   「呃,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你。」   「不用,我一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正好给我弥补的机会。」   他的声音充满了距离感,让白岚刺痛了心。   「你……还在怪我?」她忍不住问。   「你说呢?」柏原司不答反问。   「我知道你对我很不谅解,可是我……」她试图解释。   「不用说了,若你还是老调重谈的话,对下起,我没时间。」他冷凝的道︰「我先走了,不送你了。」   不等她反应,他转头就走,留下白岚征愣的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鼻子突然不争气的酸了起来。   独自待在女儿的房间,白岚感觉好孤单,即使以前自己跟女儿相依为命,没有他在身边,她也没有这麽寂寞惆帐过。   该死的他,为什麽偏偏要突然冒出来,然後对她死缠烂打,现在却又好像两人是陌生人似的,对她冷眼以对?   一想到他冷淡的神色与声调,白岚的泪水就不受控制的瞬间掉落下来。   她不在乎。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怎样对她。   况且,这不就是她预期的结果吗?   赶走他、气走他,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但是为什麽她的心好酸好苦,脖子上仿佛被人紧紧掐住似的,快要无法呼吸?   她到底在矛盾什麽?   白岚越想越难受,眼泪越加无法遏止的落下,模糊了视线。   臭柏原司!要是他一开始知难而退就好了,干麽为她们做了这麽多之後才又退缩?   一点毅力都没有,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她吧。   「臭柏原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忍不住硬咽的臭骂。   「我知道,我想左邻右舍也都知道了。」柏原司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後响起,让她止住了哭声。   「你干麽偷听。」被他逮到自己在讲他坏话,她不禁涨红脸指控。   「我是想来看看女儿的房间,没想到会听到我早就知道的事。」他的唇畔闪过一抹苦笑,声调却依然平淡无波。   「你知道就好,我最讨厌你了。」她没来由的一阵气恼,赌气的道。   「我说过我知道了。」该死,她难道非要这样气他吗?「我知道你看了我碍眼,我走就是。」天知道他有多想要紧紧拥住她,拭去她的泪水,亲吻她的唇办。   该死!他在心中低咒了声,强忍胸口翻腾的欲望,逼自己转身。   又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背影,白岚脑门突然轰的一声,嘴巴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道︰「大骗子。」   骗子?柏原司皱眉回头,「我什麽时候又变成骗子了?」很好,现在她下只讨厌他,还认为他骗了她。   「你不是骗子是什麽?骗子骗子,你是大骗子。」许是小蔷独自在无菌室与死神搏斗的压力让她失去了平日自制的能力,放肆的哭喊着。   「该死,我从没有骗过你!」柏原司也恼了,佯装的淡漠轻易崩溃。怒声驳斥。   「你根本就不爱我。」她知道自己任性,但却忍不住发泄被冷落的矛盾心情。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你不是很怕我爱你、纠缠你吗?」他咬牙切齿道。   「我……是啊,你这样正合我意……正合我意……」白岚咬紧下唇,凝视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滚落。   「为什麽哭?」该死的。她哭得让他快要心碎了。   「不是为你。你不用管我。」她颤抖着唇办。试图用手抹去所有的泪水。   看着她伤心落泪的模样,柏原司再也无法压抑心痛的感觉。   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   「放开我!你放开我……」白岚挣脱不开,窝在他怀里,忍不住贪婪的汲取着属子他的气息,她明明想念这个拥抱,却又不拥有……   「既然你得到你想要的,为什麽要哭?为什麽?」他起她的下巴,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   「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你管。」她嘴硬的道。   「该死,这顽固的女人!」柏原司懊恼的低咒了声,低头封住了她的唇办,狠狠的宣泄自己的挫败与爱恋。   他的吻是如此狂烈,悸动着白岚的心,滚烫的泪渭过彼此的唇畔,让她尝到了苦涩的滋味,泪水仿佛无止境的涌出眼眶。   她的心在呐喊着爱他,她的身体渴求着他的拥抱,但忽然,那温暖的触碰却被冷空气所取代。   她一愣,看向了移开身子的柏原司。   只见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声调平静的道︰「看来我只会让你哭得更难过,我还是识趣点回房间。」   他转过身子,却刻意放缓脚步,他在等,等她开口求他留下。   但他所期盼的声音始终没有扬起。   他强装平淡的神色瓦解,绷紧下颚,消失在门後。   若他有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白岚脸上布满无法掩饰的情感与不舍,在理智与爱情之间拉扯挣紮而落下的泪,染湿了苍白的美丽脸庞。   这天,白岚语重心长地叫来乔琳。   「岚姐,你要开除我?」乔琳错愕的看着她。   「琳琳,岚姐不希望你做出错误的决定。」她认真的看着乔琳。   「岚姐,若是因为韦一夫上门造成你的困扰,我向你道歉,请你不要开除我。」乔琳赶紧道歉。   「跟那无关,若他对你不是真心的,说什麽我也不可能让他带走你,但岚姐看得出来,韦一夫对你的心是无庸置疑的。」   「我跟他之间根本不可能啊……岚姐,你应该最清楚现况。」乔琳苦笑。   「就因为我也身陷其中,才更不希望你走我的路,琳琳,这条路真的好艰辛、好痛苦。」白岚的神色黯然。在跟柏原司陷人冷战之後。她才领悟自己以前做错了。   「岚姐……你後悔了?」乔琳心疼的看着这个善待自己的姐姐。   「我从不後悔生下孩子,但我真的後悔当初没有极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否则也不会害孩子没有爸爸,我跟他……一起痛苦。」想起决裂那晚柏原司痛苦的神色,她还是心疼不已。   「现在还不迟啊,岚姐,你还是可以争取你的爱情。」乔琳忍不住激动的劝道。   白岚扬睫看着她,「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乔琳脸一红,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琳琳,至少我希望你幸福。」白岚握住她的手,真挚的表示。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大家都幸福。」乔琳轻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不是菩萨也不是圣人,又怎麽能顾得了每一个人?」白岚话才说出口,自己就愣住,这不正是她的写照?   乔琳似乎想通了,重复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岚苦笑以对,「所以说,傻女人,女人傻啊。」   「那岚姐,你还要继续傻下去吗?」乔琳忍不住问。   她一怔,沉默下来。   「我在书店这段日子,有翻到一本书上面写着,柏拉图曾经说过︰「人生最遗憾的,莫过於轻易的放弃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岚姐,这句话我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於轻易的放弃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白岚细细的咀嚼这段话,一时之间,对自己该做的决定,竟然茫然了起来。   骨髓移植时,捐赠者必须全身麻醉抽取骨髓,然後再注入到等待移植者的体内。   与乔琳聊过之後,白岚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天色微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朦胧间,她似乎感觉到柏原司走到了她的床边,凝视着她的目光依然是那麽的深情爱怜,完全不像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淡。   他弯身在她唇办上轻吻了下,动作温柔得教人心痛。   她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只拥抱到一团空气。   白岚挣扎着张开了熊松睡眼,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她哪还有半个人影。   是梦吗?   可唇办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是属於他的气昧。   不知道为什麽,她有种不安的预感,好像将要发生什麽事情似的。   白岚紧拧着眉,看了看床头柜上摆放的闹钟,整个人火速自床上跳了起来。   天啊。已经十一点了?她睡过头了!   她记得手术是十点开始。   该死,都怪昨晚胡思乱想了一夜,天快亮才睡着惹的祸。   迅速的盟洗换装,白岚快步走到了柏原司房门前敲了敲,没人应门。也是,他应该早就去医院了吧?   微微推开房门,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她急忙冲下楼,嘴里骂自己睡过头,也抱怨柏原司难道连找她一起去医院都不愿意吗?   想到刚刚的梦境,白岚的心不禁揪了起来,梦里的他突然消失不见,这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快速驱车赶到医院,第一个目的地是白蔷的病房,只见白蔷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睡觉,应该已经做完了移植注射。   白岚连忙抓了个护士询问,才知道刚刚白蔷因为不舒服哭闹了一下,现在则因为打了药正在休息。「请问移植顺利吗?」她着急的问。   「移植顺不顺利要看术後这段日子的进展,若一切都没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你放心,目前看来没什麽大碍,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护士这麽回答她。   「谢谢你。」白岚感澈的向护士道谢,接着又问︰「那请问捐骨髓给她的人呢了?」不知道为什麽,她的眼皮跳个不停,让她无法心安。   「这……可能要请你去问东方医生了。」护士回避她的眼神,挤出了僵硬的笑容。   不对劲!缸岚心一惊,转身快步走向东方医生的办公室。可才走没几步,却遇到了哭得浙沥哗啦的裕子。   她心咚的一声,整个人的背脊开始发冷。   「裕子小姐。你怎麽会在这里?」白岚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都是你跟你该死的女儿,司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们!」裕子凶恶的威胁,完全没了平日的优雅与高贵形象。   「什麽意思?你说司怎麽了?」白岚忍不住抓住她迫问。   「司……司快不行了。」裕子哭泣着。   「不可能,只不过是抽取骨髓的小手术,怎麽可能这麽严重?」白岚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我骗你吗?你自己去看看,看你们把他害得多惨?我之前极力隐瞒双方家长这件事情,看来现在不说不行了,你等着面对後果吧。」裕子怨恨的瞪了白岚一眼,旋即踱步离开。   不可能,她下相信!缸岚用力的咬紧下唇,力道之猛,让她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昧。   裕子一定是弄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白岚仅存着一丝希望迈开脚步走着,直到遇到了东方绫,看见了她脸上凝重的神情,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一黑,她差点没昏厥过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在此刻倒下,孩子跟孩子的爸都需要她照顾,她不能倒下。   「是麻醉造成的并发症,虽然紧急抢救了回来,生命迹象也呈现稳定状况,但柏原先生依然昏迷不醒,迄今也找不出原因。唯一的推断是休克时缺氧太久,导致脑部受伤……若再无法醒来,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东方绫领着白岚来到了柏原司所在的病房,担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岚解释着。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白岚走进病房,不相信的喃喃自语。   「对不起,不管怎样的手术都有危险,只是没想到柏原先生会是那万分之一的机率。」东方绫抱歉。   「不,他只是睡着了,只是太累,所以暂时休息一下,他不会有事的,对吗?他会好的,对吗?」白岚期盼的看向医生。   东方绫怜悯的瞅着她,试着鼓励她,「世界上没有什麽是绝对的,或许他明天就会醒过来也说不定,你一定要坚强,小蔷跟柏原先生都需要你。」   「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们的,就连死神也不许!」白岚坚决的说,黑色的瞳仁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我相信你可以的。」东方绫拍拍她消瘦的肩膀,暗暗感叹老天爷给她的磨难也来免太多了啊。      第九章   「今天天气真好。你还不想醒来吗?」白岚拉开了病房中的窗帘,心疼的看着依然紧闭眼脸的柏原司。   「是吗?你还很累吗?好吧,你可以再睡一下子,但只能一下子喔,否则我就不理你了。」她自问自答,拧了条湿毛巾坐在床边,轻柔的替他擦拭着脸颊跟手脚。   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白岚的视线忍不住模糊了起来她错了!是她太愚巅,之前为了她那自以为是的顾忌和坚持,选择一再的刺伤他、推拒他,如今他昏迷不醒,她才敢大声说爱他,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白岚轻叹口气,继续细心的替他擦拭身子,没有发现身後的房门被猛然打开。   「司?我的儿子,怎麽会变成这样?」在门打开的同时。妇人惊慌焦虑的声音传了进来,只见访客快步走向病床,扑倒在柏原司床边。   白岚诧异的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年长男人跟裕子,心中已经有底,这两位体面的长者想必是柏原司的父母吧。   「伯父、伯母。」她站起身,轻声问候。   柏原晖紧皱眉头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向儿子,走上前安慰妻子道︰「别担心,我马上把他转回日本,请最好的医生替他治疗,儿子不会有事的。」   「孩子的爸,你一定要救救儿子,你一定要救他呀!」柏原司的母亲阮丝瑜哭道。   「放心,就算用尽我所有的资源,也会让儿子好起来的!」柏原晖向妻子保证。   转回日本?白岚听看他们的对话,心一惊,赶紧道︰「伯父伯母,请你们把司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柏原晖跟阮丝瑜同时将视线望向白岚,困惑的看着她。   「伯父伯母,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把司害得这麽惨的女人。」一旁的裕子趁机打起小报告。   白岚咬了咬下唇,低垂着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为什麽?当年你已经害他肝肠寸断过一次,为什麽现在又害他生命垂危?」   阮丝瑜哭泣的质问。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为了我们的女儿,我只有硬着头皮让他冒险了。」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女儿?」这个消息让柏原夫妇愣在原地。   白岚眼眼眶合泪,轻轻额首道︰「我跟他的女儿,叫白蔷,因为患有淋巴性白血球病,需要骨髓移植,现在还在隔离病房中。」   「天!到底还有什麽我们不知道的事?」阮丝瑜摇摇晃晃的依靠在丈夫胸前,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消息。   眼泪在白岚眸底打转,好半晌,才将所有的经过娓娓道出。   「怎麽会这样……我们原来有孙女啊……」阮丝瑜不可置信的喃道。   「她接受了司的骨髓移植,正逐渐的复原中。」白岚恳求的看着他们,「所以我求求你们,不要把司带回日本,不要再分开他们了,我求求你们。」   「伯父、伯母,你们不要听她的,我们赶快把司带回日本医治比较重要。」裕子怕事情有变,赶紧催促。   柏原晖皱紧了眉头做出决定,沉声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把司带回日本,其他的事以後再说。」   「不!伯父,我求求你,请让司留在台湾,让我好好的照顾他。」白岚泪眼迷蒙,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分离的痛苦。   「你只会害他而已,司是我的未婚夫,要照顾也是我来才对。」裕子冷冷的道。   「裕子说得对,我们去找医生吧。」柏原晖扶着妻子往外走。   「伯父……」白岚追上前,霍地跪在他们面前。   「你这是做什麽?」柏原晖怔住。   「我真的很爱司,孩子也需要他,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白岚声旧俱下的边磕头边恳求。   柏原晖与妻子互觑了眼,正要开口之际,东方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见眼前的状况,她一愣,随即上的阻止白岚的动作,「这是怎麽一回事?」   「东方医生。快告诉伯父伯母,司会好起来的,请他们不要带他回日本。」白岚情绪过於激动,哭着哀求此刻唯一能帮她的人。   东方绫扶起她,神色认真的朝柏原夫妻道︰「两位一定是柏原司的父母了,你们好,我是东方医生。」   「医生,我儿子现在的状况怎样?」阮丝瑜急忙问。   「柏原司先生是因为麻醉并发症造成昏迷,目前生命迹象稳定,没有立即性的危险。」   柏原晖与阮丝瑜明显的吁了口气。   「但为何昏迷不醒,原因不明,所以我建议让他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希望可以借由她的呼唤,让他早日恢复意识。」东方绫继续道。   「那如果他一直不醒呢?」裕子忍不住插嘴问。   东方绫娣了她一眼,缓缓道︰「不排除可能成为植物人。」   裕子浑身一震,如果柏原司变成植物人,那他後半辈子不就完蛋了?她可不想照顾一辈子植物人啊。   「不!他不会的,为了我,他一定会醒来。」白岚坚决的道︰「即便他真的累了,想一直休息,我也会一直照顾他,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为止。」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会一辈子照顾心爱的男人。   「我从来没看过这麽尽心尽力的照顾病人的人,两位真的可以放心将柏原司交给她。」东方绫打包票,「况且谁都不能保证运送病人的过程中不会出差错,倒不如就让他安心在这边接受治疗吧!我用自己的信誉做保证,柏原司在台湾,所受到的医疗照护绝对不会比日本差。」   「……」柏原晖沉思了半晌。才艰难的点头决定,「好吧,就照医生您说的吧。」   白岚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谢谢你们,谢谢。」   东方绫微笑的看着坐回柏原司身旁,紧握看他的手的白岚,又转向柏原夫妻道︰「现在,我想你们还需要去探望一个人。」   夫妻俩同时困惑的看向她。   东方绫微笑道︰「你们的孙女,白蔷。」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在柏原夫妻探望过白蔷之後,就无法克制的爱上了这个让人疼惜的小孙女。   若不是因为柏原晖在日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必须赶回日本,他们还真希望可以长住在台湾陪伴儿子跟孙女。   虽然只在台湾待了短短两三天,但他们观察了白岚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还有对孙女毫无保留的母爱,终於可以体会为何当年儿子对她如此痴迷狂恋,也可以安心将他们父女交付给白岚,先行赶回日本。   至於裕子,早在第一天之後就消失了踪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蔷的状况越来越稳定,在住了两个月的无菌室之後,终於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让白岚稍稍的喘口气。   可柏原司却依然沉睡着,丝毫没有起色。   面对女儿要求父亲的陪伴,白岚只能用尽各种理由来搪塞,每当看到女儿失望的神色,她的心就刺痛一次。   也不知道还能隐瞒多久,但为了让女儿好好养病,她只有继续瞒下去。   白岚在女儿跟柏原司的病房两边跑,疲於奔命的照顾着两个人,好友叶秀敏有空时都会来帮忙她照顾女儿,她才有余力多待在柏原司身边。   「我错了,你醒来好吗?你还没有听到我向你道歉,你怎麽可以这样一直贪睡不醒呢?」白岚耐心的用湿毛巾替柏原司擦拭脸颊,一边不停的对着他说话。   她相信他听得到,只要自己不断的说,他一定听得到。   「小蔷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情况越来越好,再过阵子就可以回家了,她很想你,你肯定也很舍不得她对吧?那你更该早点醒来,我们一家三口才可以真正的团聚啊!」她将毛巾重新洗过,然後温柔的擦过他的身体。   她每天都替他刮胡须,所以他的下巴光洁如昔,她每天都替他按摩翻身,所以他的肌肤依然充满弹性而没有生任何烂疮。   她每天都向上帝祈祷让他早日苏醒,但为何他依然紧闭双眸,迟迟不睁开眼?   看着他沉睡的容颤,一股巨大的沮丧突然席卷而来,让她忍了好久的泪水终於无法克制的滑落两颊。   「司,你为什麽还不醒来?难道你真的这麽讨厌我,不想理我了?」她放下毛巾,俯身轻抚着他的脸。「我知道你对我失望透顶,你累了,所以不想再见到我是吗?」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颗颗宛若断线珍珠似的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他也在哭泣。   「我真的懂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决定我们的未来,我总认为那样做对你最好,其实我根本只是在逃避,逃避可能得面对的困难,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对你,也不该这样对小蔷。」   她硬咽的哭诉,「司,我爱你,我一直都好爱你,我需要你,小蔷也需要你,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要我的後半辈子都有你,我要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我要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也是永远深爱的男人。我好爱你,你醒来好吗?让我弥补你,司。」   她诚恳的呼唤声并没有唤醒他。看着依然昏睡的柏原司,白岚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胸口上痛哭失声。   「你醒来,我不许你再睡了,你给我起来,你再不醒来,我就要生气了,我会拿针刺你,会拿火烧你,会虐待你,你怕了吧?司,我求求你醒来,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爱我,呜……」她将脸颊贴紧他的,硬咽的威胁再多的言语,她只是希望他能快快醒来。   他脸颊上的温度依旧,却没有任任何反应,白岚的心狠狠的拧痛着,痛恨自己为什麽没有在他醒时,好好告诉他自己始终深爱着他。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终於缓缓止住泪水,起身拿毛巾想拭去他脸颊上属於她的泪水时,这才发现,除了她泪,在他脸上还有……他的泪?   她不敢置信的用手触了触自他眼角滑落的泪水,狂喜的大喊。「医生,医生,他醒了,他听到我在叫他了,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然後望进了那双这辈子唯一让她心醉的美丽瞳眸。   他终於回到她身边。   「等等,我好紧张。」白岚顿住脚步,局促不安的抚平衣服上的折痕。   「妈咪,外公外婆会凶吗?」白蔷——不,现在已经是柏原蔷了,被父亲抱在怀中的她,天真的问着母亲。   「他们都是好人,是妈咪做了一些事情让外公外婆生气,是妈咪不好,所以小蔷一定要更孝顺外公外婆,知道吗?」白岚笑看着逐渐恢复健康的女儿道。   「我知道了。」柏原蔷认真的点头。   「不是妈咪的错,都是把拔的错,把拔会诚恳的请求外公外婆原谅我的。柏原司伸手牢牢握住了白岚的手。   她深情的回视着他。   自从柏原司清醒後,他们对彼此敞开心胸,也解开当初的误会。   原来,那时柏原司全心投入於父亲的竞选活动,而疏於和她联络,这时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在无法联系上他的情况下,又被父亲赶出家门,才会委托在日本的表姐帮她找他。   许是命运捉弄人,表姐却在杂志上看到他的消息,暗指双方家长已经认定他与裕子是一对,在不久的未来会成为亲家,才让白岚黔然决定独自养大女儿。   终章   柏原司的父母後来又来台湾好几趟,一方面是关切儿子的状况,一方面是带来了裕子主动解除婚约的消息。   原来当初第三天裕子就回到日本,且以这个理由主动解除婚约。对照起白岚对儿子的不离不弃。让他们很感动,也就不再刁难他们的感情,仅对儿子坚持要将事业重心转移到台湾有些微词,但父母毕竟爱孩子,最终还是妥协让步了,但规定必须常常带全家去日本看他们。   经过这麽多年,白岚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愚蠢,不做求证,结果自以为是的选择了一条让彼此痛苦的路走。   路虽崎岖,幸好平安越过了山坡险谷,回到了平坦的拿原。   这段时间,柏原司打探到了白家两老的落脚处,才知道原来他们搬到了高雄。   他们先简单的办了公证仪式,让白蔷入籍成为柏原家的一分子,正式改名为柏原蔷。   而正式的婚宴,他们决定在今天拜访过白家两老後遵循老人家的意见举办,也算是尊重他们。   「司,谢谢你,我爱你。」经过那段差点死别的痛苦日子,白岚再也不吝窗表达自己的情感。   「岚岚。」柏原司感动的凝视着她,深情的道︰「我也爱你。」   「把拔妈咪,还有小蔷,小蔷也爱你们。」柏原蔷不甘被忽略,抢着表白。   柏原司与白岚相视而笑,同时吻上女儿的脸颊,「把拔、妈咪更爱小蔷。」   看着女儿满足的笑容,白岚终於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幸福。   能够跟自己所爱的人相守,且拥有这麽乖巧贴心的女儿,这世间上她再也无欲无求。   现在,就剩下求得自己父母的谅解了。   白岚深吸口气,仰头看向前方的大门,朝柏原司点个头道︰「走吧。」   柏原司温柔的微笑,厚实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掌,另一手抱着心爱的女儿,一起走向紧锁的大门,按下电铃。   「谁?」   对讲机中传来苍老却熟悉的声音,让白岚的心一颤,忍不住心酸。   「妈,是我。」她颤抖着声音回应。   对讲机那一端沉默了好半晌。   「妈,我是岚岚,我带你们的孙女跟女婿来看你们了。」白岚朝对讲机急切的说。   对讲机那头仍旧是一片静默。   「看来他们还是不愿意原谅我。」白岚沮丧的垂下双肩。   柏原司安慰的拍拍她的背,还来不及开口,柏原蔷已经抢先一步朝对讲机道︰「外婆,我是小蔷,可以让我们进去吗?外婆?」   「没用的。」白岚绝望的叹道。   「妈咪别难过。」柏原蔷安慰母亲。   白岚勉强咧嘴微笑,正想放弃时,门却打开。   「门开了!」柏原蔷兴奋的大喊。   白岚紧张又开心的与丈夫对望一眼,然後手牵看手走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还有站在轮椅旁边的母亲。   「爸?」白岚震惊不已。   一向身子硬朗的父亲,怎麽会坐在轮椅上?   「爸,你怎麽了?」眼眶一红,她是上前蹲在父亲面前。   「我不是你爸,你走吧。」白应雄板着脸道。   「爸,都这麽多年了,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为父亲强硬的态度感到伤心,泪水落下白岚的脸颊。   白应雄不发一语撇开脸。   「爸、妈,初次见面,我是柏原司,也是岚岚的丈夫。对不起,当年都是我的错,要怪就请怪我吧!」柏原司上前,诚恳的致歉。   「就是你?」白应雄突然狠狠的瞪着柏原司,眼神充满怒气。   「是的,就是我。但我发誓,往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再也不让她们吃苦或受到任何的委屈。」柏原司保证。   「你懂什麽?我们牢牢苦苦拉拔一个女儿长大,为的不是让她当未婚妈妈,毁了她一辈子。」白应雄咬牙切齿斥责。   「岚岚是我的妻子,小蔷是我女儿,我会用尽一切能力保护她们,给她们最好的生活。」   「那是你们的事情,用不着跟我报告。」白应雄臭着脸,朝身旁的妻子命令,「推我进房去。」   「老公,你就听听他们说什麽吧。」温秀珠忍不住劝说。这几年没有女儿陪在身旁,她想通了一些事,女儿是独立个体,有她自己的想法,当初他们要是多支持她,也不会造成之後的遗憾。   「你……算了,我自己进去。」白应雄生气的自己推动轮椅。   「外公,小蔷帮你。」柏原蔷毫不畏惧的走向轮椅旁,用纤瘦的身躯试图帮忙推轮椅。   看着稚气纯真的外孙女,油然而生的祖孙之情,让白应雄刚硬的心忍不住软化了。这就是他的外孙女?清丽的脸蛋跟女儿小时候像极了。   「外公,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小蔷知道外公一定很爱妈咪,所以才会气妈咪没有陪在外公身边。这样好了,以後小蔷每天都来陪你好不好?」柏原蔷漾起笑容道。   那甜美的笑容仿佛春风一般吹抚过白应雄冷硬的心,让他不由自主的凝视着她。   「外公?好吗?」她双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再问。「老公……」温秀珠看出丈夫的动摇,期待的唤他。   「谁……谁要你这不知道哪来的小家伙陪我?我没女儿也没外孙女。」白应雄哪拉得下老脸与多年的坚持,挥开了柏原蔷,粗声斥道。   「爸!」白岚顿时涌出伤心的眼泪。   白应雄的脸上闪过一抹自责,但很快又恢复冷淡,「当初你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竟把孩子养得瘦成这样,你有尽到当妈妈应有的责任吗?」   「爸,孩子是因为生病,前阵子做了骨髓移植,正在慢慢复原中。」白岚解释。   「骨随移植?」温秀珠惊呼。   「嗯,幸好孩子的爸骨髓跟她配对成功,可他自己却差点因此丧命。」白岚深情的望向此生她最爱的人。   「别说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柏原司握紧她的手。   「可怜的小家伙。」温秀珠听了拉过柏原蔷,心疼的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发生过这些事。」她看向女儿,「当年你被赶出门後,你爸也因为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压力过大中风,造成半身不遂,我们也因此搬了家。」   原来爸爸是因为这样才坐轮椅的!缸岚的心猛地一揪,跪下道︰「爸,女儿不孝,都是女儿害你的!」   「爸,对不起。」柏原司也跟着下跪。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白应雄粗嘎道,随即推着轮椅进了房内。   温秀珠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知道这几年他常常偷看你的照片掉眼泪。孩子,你不要怪我们,你也知道你爸的个性。我们对你的期望又有多高,所以当年你的事真的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不是妈不想找你,实在是你爸拉不下脸,加上他身体又变成这样,也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不许我去找你……」温秀珠吸吸鼻子继续道。   「我知道,妈,我都知道,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又怎麽敢怪你们?」白岚泣不成声。   「外婆、妈咪别哭,小蔷帮你们擦眼泪。」柏原蔷贴心的用小手替她们拭泪。   「好乖,真的好乖,幸好当初你没听我们的话,坚持生下她。」温秀珠亲热的拥着柏原蔷道。   「妈……谢谢你。」白岚感动的道。   温秀珠朝女儿笑了笑,三个人拥抱在一起。   「我去陪外公。」柏原蔷突然往白应雄所在的房间跑去。   「小蔷。」白岚担心想阻止,却被柏原司拉住。   「你没听说过,小孩子天真的笑容是最好的润滑剂吗?」柏原司朝她笑说。   「是啊,就让小蔷去融化你爸那个老顽固吧。」温秀珠擦擦眼泪,微笑道︰「至於你们,就仔仔细细的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麽事情。」   白岚与柏原司相视而笑。紧紧交握着双手,在温秀珠身旁坐了下来。或许未来的路仍然崎岖不平,但听着自房内传来的稚喇声音,与偶尔响起的粗嘎回应,白岚已经不再俱怕担忧。   就像阳光穿透层层云雾照耀着大地,她相信,就在不远的未来,她期待的晴空万里终於将到来。   -全书完-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